“下山这一路走来，你是如何拼尽全力保护同门，又是如何努力想要获得宗门信任，师兄都看在眼里。所以啊……”沈霜楼看向静谧的营地，“不管是处于领路人的职责，还是不辜负你的期盼，我都要把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回宗门。”

    “他们，还有我，都是你的人证，所以不必担心今后你会再遭人非议。”或许是因为白天无暇多和姜南星聊天，沈霜楼说的话比平常多了许多，又补充道，“要解决的还有你那个破婚约——”

    话头戛然而止，他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而去瞧姜南星的神色，结果视线一转，便刚好落在了姜南星腰间的香囊上。

    那香囊的样式……他似乎在另一个人身上也曾见到过。

    古怪又陌生的不快感油然而生，沈霜楼悻悻闭嘴，逃避似的又别过脸去。

    姜南星尚在不解，歪过头来问道：“师兄，你刚才在说什么呀？”

    她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格外让沈                                                霜楼窝火，挥挥手把她驱赶开了：“快回去睡觉睡觉。”

    “可是——”姜南星迟疑着不肯走，万一沈霜楼守夜打瞌睡，中了引魂香怎么办？

    “我来替师兄守夜吧。”贺连珩沉静的声线传来。

    篝火旁原本还放松温馨的氛围被打破，沈霜楼瞬间止住话头，微挑着眉打量着贺连珩。

    贺连珩像是根本没瞧见他那“不欢迎你”的眼神，乖顺地在姜南星面前蹲下，像是小狗在邀功：“师姐，不管你在困扰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诶……这话是可以说的吗？姜南星私底下听他这么说惯了，但如今在沈霜楼面前，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不出所料，在贺连珩说完之后，旁边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好几度。

    “有完没完？”沈霜楼对上贺连珩就毫不客气了，“要是当真夜里睡不着，那的确应该来守夜，我就和阿星先去睡了。”

    这话是可以说的吗？？？系统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但贺连珩根本不吃他这套激将法，满眼只看得见姜南星，他故意微微屈身，保持着比坐着的姜南星稍微矮一点的高度，微微抬眼瞧过来就显得格外殷切又可怜。

    “师姐，我当然是自愿守夜的。”

    姜南星被瞧得脑子有些迷糊了，忍不住便点头：“嗯……你乖。”

    “喂——”沈霜楼更加不爽了，干脆站起身来，作势要把姜南星从这个祸害面前拉走，“既然他自愿，别跟他多说了，我们走。”

    不料刚才还软着嗓音说话的贺连珩突然发难，抬手抓住了沈霜楼试图牵住姜南星的手。

    他缓缓抬眸，看向沈霜楼的眼神阴沉得透不进一丝光，语调依然缓慢却又带上冷意：“沈师兄，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倒是先把左手从姜南星的膝盖上拿开啊！沈霜楼怒不可遏。

    但转念一想，贺连珩与姜南星，是有实打实的婚约在的。若是姜南星当真不想解除婚约，那等到回了玄霄宗——

    沈霜楼忽然意识到，他的师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小女孩了。

    她长大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宵风呼啸着从山谷另一边卷来，逐渐带走沈霜楼身上的温度。他心底生出许多莫名的情绪出来，总觉得后悔、不甘，又不知为何觉得后悔又不甘。

    “我明明才是阿星最先遇到的人。”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如闪电在他脑海划过。

    沈霜楼被自己这个想法一惊，凛然回神，用力抽回了手。他颇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姜南星，又在姜南星的目光与他相触之前赶紧侧过头去。

    他怎么可以……有这类大逆不道的想法呢！那不就和贺连珩半斤八两了吗？

    沈霜楼暗想，或许当真是这几日过于疲倦，也当真还有引魂香在隐隐作祟。

    “睡一觉就好了。”他烦躁地想着，转身不顾姜南星的呼唤，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