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奔为兽之牙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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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没有久到天上的太阳变换温度或者士兵们口中的‘外出’发生,甚至,她那不常出现的‘叔叔’还留在达弥斯提弗时,她们决定她已做好了准备,可以开始下一项训练。www.feiyange.com
“想不想外出,安铂殿下?”
她的那身蓝色的上衣终于摔坏了,仙女们令她脱下上衣,赤裸站在室内,而她们开始缝补上面的孔洞。三个仙女,只有一个会针织活动,同时不甚熟练,自第一针开始就显露出会将她那衣服变得颜色错落而颇显歪斜,可惜在场人无一有能力评价。安铂,当然不知针线的规律,只裸着瘦见肋骨而上窄下宽的上身,自行走至衣柜,企图从内拿衣服。她的语法课有长足进步的同时,细心一点的观察者可能会发现她在所有生活事物中都多了几分主动性,所以,也许是的,语言对人类生活有着不明显却也不可或缺的指导作用,当此脉通畅,她多少减少了些沉默和麻木;对她自己来说,尽管她有意识到随着她话语的熟练增加,生活中会增加磕碰的机会少了些,但整体来说,她主动行事的理由是淳朴的:当她发现她的腿脚开始胜任种种活动后,她希望能自己做平日妈妈需要帮她做的事,譬如,拿衣服。
遗憾这衣柜的木门显出比想象中更难推拉的沉重。她将两只手扣在上面,用力,门开了,她不及稳足,摔倒在地。
衣服倒落,像雪崩,砸在安铂头上。她抬起头,在纷飞的衣物中,看见那最后一件,沉重,深黑,像只巨大的鸟,携着夜,向她落来。
她的眼微微睁大。
黑色。
“……额……啊,俺……我也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到了花园里,夫人……噢,不。”这声音嘟哝道,从花丛中,安铂看不见说话人的脸,只能看见他粗重的下颔和草帽如同太阳的边缘,见他局促不安,压着草帽的动作。
“……殿下。”他低声道:“对不住,我总是忘记这些称呼。”
噢。没事,没事。
妈妈的手离开了她,同样,在身前绞在一起。也许妈妈自己都没发现,安铂却能看见,她的手指上冒着汗珠,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像被这酷热融化了,但却,安铂感到,并不痛苦。
(不像那只被她埋在花园中的鸟儿一样。她隔了几天,偷偷去找它时,它融化了了。
痛苦地。)
妈妈的脸带着微笑;就安铂来看,她现在很少这么笑。她很少这样颤抖嘴唇,眼带亮光。妈妈和这个人对话,但她们其实没有交流很多,因为彼此都嘴唇打颤;她们面对着,但眼睛都不看彼此,因为这热气似乎太强烈了,她们必须错开视线。
“所以,事情就是,您女儿跑到了边缘的花田里,”他咳嗽了一下,记起他不愿回忆的往事,因为,据说——他就是在那儿袭击过她:“然后一队上山采蘑菇和药草的孩子见着了她,在山丘上,对她大呼小叫,还对她扔死青蛙,很恶劣。您……”
他为难地朝下望,安铂抬头,就能看见他那张丑脸了。他确实不好看。
但也没有很丑。
(不像那些融化的鸟儿。)
您还是看着这孩子些?他嘟哝道。妈妈连连朝着他道谢。他连连拒绝妈妈,说,不用,不用。
“您真的帮了这孩子很多回了,谢谢您。”妈妈重新牵起安铂的手。风吹起她的头发,同金花的花瓣一起,安铂抬头,见那男人,许久没合上嘴唇。缓慢,而后迅速地,安铂见他抬手,捂住了嘴,别过脸。
“应该的,殿下。”这男人道。妈妈微笑,汗水沾在唇边,安铂见着,感她像一个更温和的太阳般,发着光。
“——我想请教您的名字。”妈妈柔声说:“我不想一直叫您,那个别人给您取的,侮辱性的称呼……”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颤抖起来。他的手握着拳,奇怪,周围,分明没有任何声音,瞬间,安铂的眼睁大,好像看见他的嘴唇间长出了那黑色的花,喷涌那细密,黑暗的风。
“您怎么了?”妈妈忧心道。她上前一步,对着他:“……您中暑了么?”
他后退一步,闭上唇,额上青筋暴出。
“俺没有名字。”他对妈妈说:“我就叫阿丑,殿下。”
衣物将安铂埋起来,由于时处夏季,这些轻薄的棉麻和丝绸至多只像些松软的雪(她自己无法做这种联想,因她尚没见过雪),而只有这最后一件衣服,如此沉重,如此致密,超乎想象,彻底将她埋了下去。她感到她宛盖着一件比她长三倍,重三倍的小溪,只是它完全是黑色的,跟往常森林的黑色不同。众仙女见此意外发生,纷纷来将她救援。两个仙女搬开那溪水,一个将她从底下取出。仙女确有神力,她漂浮起来,看那溪水被两个仙女捧在手中,其上,丝线泛光,一只她在这森林中从未见过的动物,对着她。
安铂,恢复了她在面对未知事物时一贯的沉静,不眨眼,问仙女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