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三声钟鸣:北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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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因为它们都有点突如其来。你说得对。你还是留下来看我吧。”
巡茹潘多认可了:“‘真史’目前破解到这个阶段,确实可能暗杀大学者。”她向后仰去,久久不言,而后长叹了口气。
“‘我们生活在一个永久的谎言中。’”她念了句话:“——难云阿说的。”巡茹潘多摇头:“……什么改变了历史?”
叙铂沉默听着。三日后,他才回到了玟啡瑟湖畔。他仍像平常一般游玩休闲,但他可以听到那些声音——每个人都在讨论它:‘真史’,被篡改的历史,一个真正的危险人物。
他经过军营的主房,兰嘉斯提叫住了他。
“有封你的信,叙铂。”她道,将信封递给他,信封是空白的。他打开信封,见上无署名,只如此写:
来见我。
他站在原处,握着信。这回他没有销毁它,而是郑重地将信纸放回了胸前的口袋里。第二天一早,他就牵上自己的小白马,带上行李,缀着满头的白带,同出行的人流一起离开海境城,沿着苔河向外。出城时,他甚至遇见了巡茹潘多,她甚惊奇。
“你 去哪儿?”她问。
“向北。”他回答,风吹他头上的布条,即便如此,谁也不会误会他的出生。他看起来就像个矮小,灵活的南方人。
这是场漫长的旅途。他没有通知任何人,离开海境前平原,将那堵高可攀天的城墙落在身后。风和草都追着他,但他温和,有些狡猾地不曾理会,从它们的拖曳中离去,时而随着这支队伍前进,时而跟在那只商队背后,遥遥同众人睡在一处,或并在一处,不动声色地生火吃饭,蜿蜒向北。
仍然,大多数时候,他是一个人。
——明尼斯……
去薇萨维亚斯,无论从哪儿走,是从西,沿白山的卫城,跨到东部,还是直接沿着东面的古道往北,最终都是要见到这座平原的:明尼斯美尔。古来,这就是一个交汇之地,车马来去,留下其痕迹,却不曾带来繁华。它的名字颇有特色,乃至为符合音韵习惯,本地的王公使自己的名姓为,美斯明,而非原来的,明尼斯美尔。关于其含义的古梅伊森语解读,历来众说纷纭,有人道,此名即为,‘荒原’,也有人说,应分别解读,认为其应叫‘白玉散落的道路’。但这平原上,除了苔河汩汩的支流,没有任何玉带的痕迹,人,站在分隔牧区的古石栏前,目视眼前蜿蜒的古道折痕,感其乃这地域唯一特殊之处,深深好奇此名的含义。但,兴许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如果人不将明尼斯解读为物质含义,而仅仅是另一个代行名词的通道,‘美尔’,依循古意,这地方,也可以被解释为:
米涅斯蒙之辙。
……古道绵延向北。百代以来,无数车夫感慨过这个区域的道路格外清晰,像有无形的方向,指引着苍莽荒原。马道的修建和维护都较别处容易,像是北方诺德神秘白玉的无声邀请。他牵马,独自一人在荒原上,暂且休息。他低身坐到草中,摸到身下土灰下,那道深深的印记。明尼斯。声音叹息道,从风沙草野中来,再不可抑制:
——我们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折磨?
他抬起头,看向澄澈无云的天空,瞳孔透明。
——我想知道真相。声音道,混沌不堪。死亡和复生都有其代价。
——生命不该是这样。如果生命是这样……
他跨上马,再度向北,朝薇萨维亚斯进发。他有很多年没这样来过了:过往他都是飞过来的!他的眼,像个南部的游客,他的眼闪烁着好奇的光彩,听身内,海潮起伏,说着混沌的言语。
万古如新,荒原不改,无论灵与肉,多少次在无尽的追寻中分离……
——我会改变生命。
他一个月后才到达北海的岸边,在那儿找到了接他去黑荔波斯的船。这个时候,冬船恰好回航,带着给那传说中白王的祭品。北海碎裂的银浪挥开他的发带,红发似火飞扬,却彻底,抹去了他的颜色。冬船回港,响彻绵延幽长的笛声,白浪扑岸。那天经过的港口的行人道,这回的浪格外高,格外持续些,冰雾飞散间,像是海中有条银色的巨蛇,对着那魂魄还乡的主人,缓缓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