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东乡刹山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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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朗神殁后,我和倚泉共同离了中府,在过去东乡北部的州郡中寻了一处山口居住。www.cuiyuge.com那地偏僻,未曾受到连年战争多扰,持旧日蓊然翠绿,山溪似锦的样貌。我二人似心照不宣,不曾提旧日族邸,亦未同海,梁,俄,魏,胥,成,湘七望族的幸存者一并恢复东乡城市,重修往日面貌,唯以青竹为基,山石为台,在那山中建小屋一座,兄弟二人共住,日出修行,编竹,雕石,日落冥思幽暗,不知过多少年岁。俗话有言:“生老病死,凡人皆然,欲使脱离,添缚增缠。”其理甚矣!于常人言,恰因如此,我二人那时的生活与其中滋味,自是难以想象。是夜坐于屋下,望梁间明月,常二人寂然无声,唯面目惨凄然。我二人俱已辟谷,甚时连睡眠也不需,实在是不知为何还遵照着人间的作息,因岁星起落,四时流转,时辰变化,更换衣物,动作缓行。时而数月,恐有数年,我二人虽日日碰面,却彼此不言,披衣带斗,一上一下,相背而去。我记得,那山之后有一小潭,上落瀑布,倚泉常去其中运功冥想,如他最初出家修行时般。他五行主水,又喜音好乐,瀑布水潭,最适他修行。他不曾对功法上心,我亦知他时至那日,也从来不曾愿望过得道长生,只是尘缘已被缘法了断,使他无欲无求,便落在此罢了。有时我同他相遇,偶发意外,回头遥望,见他轻盈离去。他那时修行不到五十年,已功过子非二百年时之力,不在我之下了。

    “……《诰书》说,君主应明志,修德,奉天履下,我以为虚伪。”

    我目视眼前小童,忍俊不禁。窗外落雪,我二人对视,只见他面色认真,而声色清澈。

    “如此我便知你如何惹先生发怒了,倚泉。《诰书》乃上古明德训史之书,为播广敏德,传嘉行于后世而护东乡万年有赖,由仙师所作,又受天尊亲许,字字皆言戒律,克己,德王,护民,你如何不喜?”

    我问他。如是一言,真实可见:这小小孤童,己身不察,亦深困惑,不知为何对此树德之书,如此厌恶。

    那时无知——倚泉于修道之事上,天赋远胜于我。只是他出生时刑母克父,那只降在落雪屋前红鹤,终被认为不祥,不曾广扬了。

    “我……我难以说清,老爷。”倚泉艰难道:“我只是觉得……”

    刹那,我又想起我妹妹来,心中又想他只是童言无忌,不曾深思,反劝他道:“泉弟,我虽为仙家,世年不长,你称我为兄长便是,不必以上下相称。”

    此言,倒使他放松了。倚泉童年艰难而心性无暇,凡人待他好,他必记在心中,后日如一相报;人如为难艰险,他也从不计较。只是他早年,始终难辨善恶,于世不解,但听我一言,便信了我,如实道来:

    “它既劝人不乱行,不乱心,勤奋精业后,又道‘……愿得生民保居,乃以世王’,这意思不就是,只有这样做了,才可以世世代代为王吗?我又听先生说,若帝王不敬上天,不克明德,天尊便可降罪于臣子之手,使其替天革命,改朝换代……这岂不是说,从来没有一个朝代的帝王,做到了恪守美德吗?”

    他急切对我道,双手在空中所舞。我不料此言,一时怔愣。

    倚泉眨眼看我,其童稚面目,与后来山居时一般,显些悲伤:

    “我以为,守德,是人人应做,极简单的事,这样一本古书,使我们日日背诵,所言却不过如此,甚至最后,论及为何要守德,是因为如此,民众才能安居乐业,帝王之家才能世代为王……太过虚伪!”彼小童,怎知其所言为何!只随其七情所动,恣意言说:“那到底是为了守德行,才克制自己不享乐暴乱,还是为了生活安定,世代为王,才修身明德?”

    倚泉道。我长久看他,心道此子非常人,面上不由苦笑。此笑,似于他而言,有些嘉言怀柔意味,令他悲哀。我那时略以‘民生而有情,无上制约则乱’答他,道王朝安定,世代接续,可保天下安定,于民有利,不必错解,误解。至于世代更迭,有命有运,乃因天地万物为阴阳生化,皆有其气数,此非人力所得,乃天地之观,不可道帝王无德。

    “你若对此执着,”我末了,以玩笑宽慰他:“不如随我出家,一同修阴阳道理,察天地贞观之道,可好?”

    他那时似对我是十分不满的。

    “不!”倚泉答我,转身便走了。我在背后看他,不由莞尔,焉能想象身后种种?

    “人愧于德!”大战爆发时,倚泉悲痛的声音,至今回响在我耳边。万物乃阴阳生化,况乎人哉?

    岂逃其理……岂逃其数……

    “你方从蓝山返回,是不是?”子非问我,迎我入右方仪队,上下视我仓皇行装,面色微变:“何以如此慌张,可是遇到了什么险事?”

    我出使蓝山之事,虽不曾广传,道门内总有些师兄弟闻说,见我骤自出现都是暗中目视。我本先前劳累,已运清过度,不得整理仪表,且清浊乱,阴阳分则七情动,仙家亦不全免其理,闻他一言,心中却忽乱,出现张我不曾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