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蓝山 第(1/1)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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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乍神,那时不称大神,相反乃是诸神中最年幼一位,凡世为解神之发因于人血亲缘,同过往般,称为喀朗大神幼弟。此言,未免有误解错解成分,且因为尘世繁杂多交,其中谬误倒是以源远流长,使尘世往来之人不明众神关系,反以伦理纲常,血肉亲情解神间际遇,以神通妙能为标准,见神为长生的人上之人,到是如今,这般错误已冗杂难拨,善断议事,耳目清明之人,也是愈发稀少,故而此番出事,真心哀叹‘兄弟阋墙’之人,不在少数。

    观点间秽草虽多,解以生发之道,或以人间之情,一事确凿:唯乍那时尚是新生之神,化形方有百余年,南疆为其胎宫,古来是蛮荒少人之地,灵运鸿蒙之中,民智不开,往来交通少达,连修行得道者,万年来也以此为禁,如今虽有百年,至隆土河界,拄杖相望,仍可见其中灵道繁复,缠旋混元,以我及以上千年修为,都不可想见在其中遁身而行,我因此持杖带衣,暌违多年,再度入野,当跋涉过南疆,往唯乍的神座,蓝山而去。此山乃是广陆最南山脉,我的师承尊长,其传承直接自东乡大神刹山,曾同我说起,他从天尊那儿听过的话:若越过南山,可知天地造物之奥秘。师尊道连刹山大神,都不曾能遁行经过南山,我此行必要当心,我虽恭敬承下,心中,恐多少,对那奥妙曼语,留下了些许印象,由是心惊。

    刹山大神,是喀朗大神的二弟,年岁仅次于祂,心性,却更莫测些,不喜民众过分醉心于这血肉亲缘的称呼而忘其心性真相。祂派我出行,本是为防止喀朗大神天慈过甚,怀恶天时,故去探寻唯乍神真意。师尊与我道唯乍神之性情同南疆灵界一般古怪,灵根越强,祂越不喜,常在天门之外就将其远拒,至于年长诸神,祂也不入眼中,凡眼观而不亲,便不二见,由是祂自百年前一会,再不与刹山大神面附心听,无奈,才在诸弟子中,使我南去,其中原因,是我修为恰好,肉身未散,仍是父母所生,正是南疆所喜,因那处是‘天滴雨降万兽生’之处,凡以肉而动,吐息便生的动物,便最为逍遥。

    此言不假。去蓝山的道路,如今回想,可算是我前生中最超然自在的日子。初行几日,尚忌惮周遭危险,谨慎担忧,再过几日,已闲散自如,并行兽群旁,栖鸟蓑帽上,往这朗朗晴日下,一望无际地向前去了。可叹,若闭天眼,仅以肉眼观之,此古来禁忌,多有恶名之地,倒是颇见朗落丰美,不似东乡山川婉约,更有粗犷豪迈之势,天广地阔,众河奔流,地著黄金,走兽多宝。草色呈那金属色,金,银,铅色,无所不有,风有热气,吹拂则万野生光,其下之兽露头上犀角如玉,别处不见,河中甚有类似大鼋之物,在河岸上尽抚阳光。沿河行去,偶见聚落之影,中有炊烟,若稍停驻足而望,可见其中居民,肤色较深,赤裸上身,或头顶瓦罐,或手持弓箭,说笑有声,并行如前,使我好奇。我素听唯乍的军队是带甲士兵,面目同祂类似,乃是白面男子,如何南疆居民,形体全然不同?那时我无法运灵,若可以,实想隐身入聚落查看才是,然电转间,我或,已知其缘由,其中变化,不在此赘述——只是那心思变化,往来千年后,恐只有蓝山下这风景,其中仍无衣不冠,生如上古之人,迄今未变罢!自祂离开,众人难近蓝山,为保唯乍                                                胎宫,我使诸君有灵家族,亦不可擅自入内,甚,上回我自己亲至,也是数百年前,只如今,第一回亲至的感受震撼,残存我的肉眼之中,如今未消。

    南疆广大,以足力,行有两月,才可自平原天上,见那升起的山峰,一目之下,心神涤荡。这山体,竟真如其名,所言,是青蓝之色,上覆雪川。但想人或懵懂天地之间,或遥遥万里而来,忽见这山登天而起,似海如云,满山蓝树,绿至几黑暗,挂天银河,色泽有菀紫,行遍广陆,我从未见如此奇景,久久无言,仿被其伟岸幻妙,吞了心神。这伟大高邈,不似别处大神,以沸腾声势展现,而寂静无声,周遭无雪,确若雪落,其身为石,又如天上蜃景,遥不可及。我自沉浸在第一目的撼动中,确也不得不注意到跨河后,周遭陡生的驿道,沿河行进的马匹,以北不见。我循道而去,见这人力生出的道路,显是从西土而生,又细看那骑手,多金发碧眼,轮廓深邃,便知是西土人无疑。这蓝山之下,何人能想,并非渺茫人烟,而是车马攒动,四方来朝。那时,东乡已是最后来蓝山觐见唯乍的神国,各方势力,其心难测,早已齐聚南山,为得一见。

    思绪电转间,真相确得浮现,恰如我先前所想,唯乍的军队,非但不是南蛮,而是西土北国之人,求诚献璎而来。不过,那时震撼,如今却已平常,我心中的想法和策略,恐只是模糊,只是蓝山在我面前的影,仍是清晰如昨。此等脱俗剔透,见之忘怀的神国,我迄今未见,而,唯乍大神其身,便如蓝山之座,冷彻不凡,神威无边,却无丝毫傲祚,只以天之蓝恒久望向人世,投来真妙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