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侵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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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靠在母亲身边。
自然的音去了,人的声音浮现。
他咳嗽。
“大哥。”厄德里俄斯担忧道,克伦索恩以手抚唇,笑而摇头:“我没事,抱歉。”他已说,又接三两声压抑的呛声,终于止住。目视她忧心视线,他主动解道:“……这不过是‘回忆宫’的副作用,现在,那宫殿的效应已几乎随龙心完全离去,我的身体只会慢慢转好。”她又嘱咐他多加休息,他应下,偏头看她,笑容忧愁道:“你也保重身体,妹妹。”
海水拍打堤坝之岸,他略垂目,便见那女孩,在母亲身边,抬起头,不眨眼地长久注视他,阳光下,那眼瞳似这融于海中的耕地般,闪烁星点绿色。他一时迟疑,微笑凝于面上,终别眼,同厄德里俄斯询问:
“我听说这孩子近来会说些话了,也听得懂些事。农粮政事一类,大约还是先不在她跟前说为好,你觉得呢,厄文?”
她闻言垂头。那孩子因此抬头,与母亲看着,眼光闪烁,像被这目光所触动。他看着这一幕,至于目不转睛,心中也不明原因——因为他自己不曾同母亲相处过么?又或者,是这孩子,实在太奇异?若说出来,他感到,实在多有冒犯,甚至不详,但看着她——他的侄女,也是他的妹妹,尽管不可言说——安铂,这孩子令他想到一种机械鸟,平日里,当发条是放松时,大约一丝动静也不会有,而只有一双手,轻轻在那蓝翅处旋动,鸟便展翅摇晃,歌唱冰冷。她的样子,像只机械鸟,她的动作,也十分像!她动作,却精密而显著用了力;她动作的倾向是确定,有轨迹的,那类在孩子身上无秩序的精力勃发,无规律的找寻玩乐,在她身上几寻不到。这孩子缺乏生命力,却因和生命力似无关联般,并非病弱,而只僵硬。
“噢,安铂——你的考虑是对的,大哥……安铂近来在特别注意听人说话,我能看出来,对不对,安铂?”厄德里俄斯柔和地笑了笑,低头对孩子道,缓慢而清晰:“安铂在听,是吗?”
孩子的眼专注地闪烁着。
“是的,”他听她说,不由睁大了眼:“安铂在听。”她的嘴唇颤动,身体的各个部位,无一处配合;她的语言缺少感情,似某种运算的生发,完全出于头脑,在海潮中轻微,分毫不差地闪烁在他头脑中,至于他恍惚。他见她思考片刻,继续说:
“安铂在学习怎么说话。”孩子说。厄德里俄斯抚摸她头顶的柔发,轻风似微笑。
“是的,她在进步,尽管有些缓慢,但我不怀疑未来,安铂会能听,能说,所以也许从现在开始,人们就不能再将她当作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了。也许安铂也这么希望呢?”她看孩子一眼,但孩子没有回复,所以,显然,这句话她没有完全懂得,或者,她不赞同这个观点?
克伦索恩百感交集。他不知为何他对此景感如此惊讶——不仅仅因为其原理。他不知道他为何生如此感觉的事实,已让他感复杂。
他眯起眼,显出思索,只迅速,歉疚地,在那孩子的注视下,转换成一个笑容。
“安铂。”他似长辈般宽厚地微笑,略低下头:“你还对我有印象吗?我们有些年没见过了。”
她眨眼。两人对望,金蓝遥遥。他可确定,那怪异的感觉确实存在,像二人在彼此探寻。时间在其中酝酿,他已明白他心中怪异的缘由。
他想再听这孩子说一句话;他想听这不寻常的童声,像冷石般响起,落进他的 脑海中。他想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这是克伦索恩叔叔,安铂。”厄德里俄斯说:“他为了百姓的生活,工作十分刻苦,向他问声好罢,我的孩子。”
海呼吸着。克伦索恩不常思索海;他,毕竟,是湖畔居民。但那声音的区别,竟这样明显!他面上微笑,心中却空旷;这海的对面,有什么广阔的声音,令他欲转头去探寻。孩子久久不动,他几不能自持,欲转头,看向远方;她开了口。
“……喀朗。”她说。他猛然睁眼,但那瞬间转瞬即逝。他的名字似对她来说十分不称口,她尝试数遍,终于抬头,看着他,清晰道:“克伦索恩叔叔。”
他荒忙应下。童音纯洁,其眼无垢,是他唐突了。
“高兴见到你,安铂。”他伸出手,同她握了握:“希望你和你母亲,都生活幸福,身体安康。”
他之后进屋,同妹妹继续把探讨先前未尽的议题继续:水库,粮仓,商业,纳希塔尼舍的继承人交接,最重要的是——龙战的威慑。但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可能终于有道理,再来南方,这儿的温暖干燥似未能缓解他的状况,反使之多出几分不调的紊乱。议程因此打乱,在海边的宅邸中,他需喝上数杯温茶,休憩息气许久,其间始终紧蹙双眉,面上有虚血红润。厄德里俄斯自然担心怜惜,他更望恢复精神,最后,苦笑起身,已是出了满身冷汗。
“竟有如此严重?”她低声问:“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