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份特殊的礼物成了怀中的刺猬、毒药、荆棘。

    阿晴是转学过来的，她说她母亲是白虎神神社的下一任宫司，父亲是个没有责任心为了梦想丢弃她跟母亲的小白脸。她还说她之前在宫城上学，手机里还留着异性幼驯染联系方式，他看过她给他们的备注——很小孩子气的称呼，可是又显得很亲昵。

    她跟那个叫‘阿彻’的对话框灰灰绿绿一大片。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是谁。

    阿治因为无知而痛苦时，他体味着名为幸福的存在；阿治因为无知而安稳时，他却要受尽折磨。这么一想，他们还真是一对双生子。

    明明，他以为，他们除了一张脸以外，再也没什么相同的地方。

    角名伦太郎跟尾白阿兰是他们高中时期同年级的队友。角名是爱知县人，被挖过来的选手；阿兰君是跟他们在小学时就一起打排球的幼驯染，混血，个子很高，名字也很酷。

    两个人高中毕业后依然在打排球，他们也常常约着见面、吃饭还有旅行。到旅店的时候已经入夜许久，但他们四个人还是又点了一桌饭菜，热了酒，热热闹闹地聊了很久。

    阿治看起来也很高兴，宫侑虽然没说出来，但他从很早之前就一直认为阿治其实不适合跟阿晴在一起——他有这种想法确实有自己的私心，可作为跟他一胞的兄弟，宫侑很直白地能                                                说出来为什么。

    比如，阿治比自己更强硬，而阿晴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是总喜欢随意被阿治摆弄。当他们之间的激情退潮，剩下的只不过是一片狼藉。

    他就不一样了！他爱她！什么都爱，爱她的冷漠跟坏脾气，也爱她充沛的生命力跟要强的性格。

    他愿意顺着她，愿意被她摆弄，什么都行，除了排球，哦，还有，除了她跟自己说‘我再也不要你了！’这种话。

    当然，再重申一次，这些都是宫侑的主观判断。要是阿治敢说他跟他喜欢的人不合适，他绝对会跳起来跟阿治来一次久违地互殴。

    人就是如此双标。

    于是宫侑先下手为强，跟角名和阿兰说：“我宣布，我有女朋友了！而且这次旅行我带她过来玩了哦，你们要认识一下吗！”

    他说了，宫治就不能再说。

    果然宫治看了他一眼，没有拆穿他。

    角名‘欸’了一声：“是之前那个被拍到的女生吗？”

    “才不是！”宫侑站起来反驳，他站起来的时候脑袋有点晕，可能是喝的有点多。

    “嘛，你先坐下”阿兰说：“这是你第几个女朋友啊？”

    宫侑：“第一个第一个！说的好像我怎么听起来是个混蛋？”

    “第一个？”

    “高中的时候你不是有过一个女朋友吗？”

    角名伦太郎跟尾白阿兰对视一眼，确认了那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错觉。

    “我也记得有，好像是叫……”

    在昔日队友你一言我一语中，宫侑几次晃晃悠悠地想要插嘴，但都没有找到机会。还是宫治皱着眉说：“记错了吧？那个排球笨蛋脑子里都是排球，性格差的要命，除了长得还好，没有女生喜欢他。”

    “是这样吗？”

    “可能是吧。”

    回忆起七八年前的事仿佛就在昨天，但大多数人的记忆总是模糊，很容易人云亦云。角名跟阿兰君也没有坚持，只是说：“今天会不会太晚了？明天吧，正好北前辈也来了。”

    “说起来，你们记得北前辈明早是几点的车么？我们是不是要去接人？”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整个饭桌上的热闹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说的也是……早点睡？”

    “同意！”

    聚会暂时结束，跟讨厌酒精的宫治不同，宫侑又菜又爱玩。他站起来已经晃晃悠悠，角名他们便让宫治将人弄回去。

    人们渐渐散了，宫侑跟宫治回到房间，前者望着天花板，闻着屋子里浅淡的薄荷烟的味道。

    “阿治，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而且，这个牌子的烟……”

    宫侑的意识渐渐模糊，他似乎回到了那个不存在的世界中。

    他站在落满白雪的白虎神社前，一层层的石阶叠在高高的山坡上，他气喘吁吁地踩着咯吱咯吱响的雪，听见阳光从枯枝上照射过来的方向上，传来少女的声音。

    她拿着扫把，居高临下，操着外地口音地问：“你是谁？这个时候上山很危险。”

    宫侑说：“我叫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