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旧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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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黑户”。——住在冷宫无人的宫殿里,趁着天暗了去不远的御膳房摸点吃食,天寒了去涣衣局顺几件棉衣挨过冬去。

    那时的萧九矜,最大的愿望便是早点长大到能当小宫女的年纪,好光明正大的为自己谋个“户口”。

    可她太天真了。

    世上从不缺吃不起饭的穷苦人,有的是人家愿送女儿入宫;她少时营养不良落下了病根,管事怎会要她一个面黄肌瘦又来路不明的稚女。

    十岁的萧九矜被打的遍体鳞伤,差点被撵出宫去。

    而那时,皇帝的龙辇正从尚宫局外经过,萧九矜正巧摔在了龙辇前。

    她日日佩戴在脚踝上白玉环摔了个粉碎,却依旧不得不跪在地上等待发落。她不敢抬头,则未见帝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讶异。

    老嬷嬷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这白玉环十分重要,说有朝一日她的父母会凭着这个来寻她,命她一定要好好保管着、要日日戴在身上。

    而此时,玉环碎了、自己又触犯了天颜,萧九矜眼睛一闭,想着要么自己就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好歹省去了非人的责罚,也不必被赶出宫去。

    没想到龙辇上的天子却悠悠开口,“这小姑娘看着机灵,不如来朕身边伺候吧。”

    ——说是到皇帝身边,可实际上萧九矜却只领了个养心殿洒扫的工作,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那时依旧是万分感激,以为遇见了难得的仁君。

    养心殿的活并不好干,她瘦弱又年纪轻毫无根基,日日被大宫女欺辱。

    那时,萧九矜的身上满是伤痕与旧疾,却依旧忍下来所有的苦痛,盼着有一天能熬出头。

    而三年过去,同期的宫女都已高升,她却依旧干着洒扫的差事,似是被遗忘了一般。

    萧九矜不解。直到之后的某天,皇帝将她叫入内室,告诉她她是他女儿,是正正经经的皇室血脉。

    小宫女摇身一变,成了尊贵的乐安郡主。

    萧九矜知道自己和其他皇子皇女不一样,当了十三年的小宫女,终究不可能有了郡主的名头就成为真正的公主。

    所以,她日日夜夜刻苦温书,学女红、学制香品茗,一点点掰正自己身上所有圆滑的、市侩的陋习。

    终于,她成了公主中的表率,不再被其他兄弟姐妹们看轻,成了名副其实的“乐安郡主”。

    她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然后,便等到了一纸婚书。

    当萧九矜看见自己被赐婚给昭王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比茫然的。不用了解朝中局势也知,昭王手握重兵,早已引起皇帝忌惮。

    且传闻中昭王残暴嗜杀,实在并非良配。

    她愣愣地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愣愣地接旨谢恩,第一次认清了自己这位“生父”的真实模样。

    萧九矜从不是愚钝的人。更者说,若她真是个空有美貌的榆木脑袋,独自在冷宫生活的几年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只是对于美好未来和亲情的渴望,让往日的她下意识忽略了皇帝温情背后的算计。

    她没有好的出身没有势力,空有美貌却毫无依靠。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昭王妃人选了。

    萧九矜知道皇帝想要什么,皇帝不指望她留住昭王的心,只要她留住一分夫妻情义便足矣;如此昭王起事便会有所顾虑。

    萧九矜知道,可萧九矜偏不。

    她喝酒逗鸟逛花楼,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人人说她不愧是来路不明的公主、全无皇家风范,说她往日的乖巧不过是伪装,骨子里仍是放荡的做派,一嫁人便露了馅。

    可萧九矜却觉得,如此装疯卖傻快活度日,倒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皇室威严?

    与她何干。

    那时皇帝召见她,她永远是跪在地上仰着头的。而如今,她则成了高高在上的一方。

    当看见大殿里跌入泥沼的皇帝,饶是萧九矜再冷静也满怀愤慨想上前嘲讽一番。而当她看见皇帝眼中的恨,她却忽地感到无趣。

    她一眼便知皇帝如今是个什么心境:他当然恨啊,恨自己当作棋子的女儿活了下来,自己爱的孩子们却去死了。

    而他还要靠着这个讨厌的女儿,才可能活下去。

    “所以,郡主,你要为他求情么。”谢绍冷眼旁观了萧九矜与皇帝“父慈女孝”的场面,出声问道。

    萧九矜摇摇头,将裙摆从皇帝手中抽了出来,从那些往事中回神。

    “不,他是生是死、如何处置都与我无干。”她看向谢绍说道。

    “旁人不知内情,你我关系你自心中知晓;我会带着萧遥离开京城,此次来,只是想带走先太子的尸首。”

    于她而言,京城实在并无什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