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2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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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随笔录里,写到母亲等她从御史台的大牢放出来后,就于家中自缢了。

    她认为母亲此举,是再次遗弃了她。

    她对这个女儿的爱,只够等女儿一程,确保女儿活着后,她的义务就尽完了。

    而母亲能求死,沈初照那时却不能死,因为救她出来,已经死了太多人,她背负着这么多条人命,只能艰难的活下去。

    何年拿出帕子,为沈夫人擦拭眼泪。

    沈夫人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握上去时,小心翼翼,含着试探,何年没有抽出来。

    沈夫人心里安定了些,却听面前的女儿,过于冷静的回道,“母亲不必自责,母亲那时放弃了我,何尝不是因为我先放弃了母亲?”

    沈夫人的手,颤抖着,捂住哭泣的双眼,眼泪从指缝里挤出来。

    “可你那时还是孩子,而我,而我...”

    何年想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了沈夫人的手,这代表着某种和解。

    “我虽然不知道父亲母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大致猜到,母亲当日嫁给父亲时,也曾恩爱美满过...”

    “可惜,祖母与母亲性情不投,母亲又是刚强的性子,祖母便为父亲纳了一房妾室,这个薛家小娘,本就和父亲是儿时玩伴,家中父兄犯事充了军,祖母将她买了回来,求父亲给个身份,父亲只以为男子纳妾本是寻常,又何况是救人于水火...”

    “却不知道此举意味着,母亲和祖母的较量落了下乘,母亲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定然对父亲失望透顶...”

    “我想,那时母亲肯定也曾彻夜难眠过,哭过委屈过。后来,母亲便想通了,为了报复祖母和父亲,母亲为父亲主动纳了周姨娘,也就是三娘的母亲,又将父亲身边服侍的人,全部换成了极其貌美的侍女,又主动要给父亲纳第四房妾室...”

    “等到父亲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无可挽回了,母亲便是这样的性子,不给父亲一丁点机会,甚至不肯提点他一句,正如当时母亲对我...”

    “秋娘...”沈夫人掩着帕子哭泣,“母亲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我不曾后悔过这般对你父亲,却后悔这般对秋娘...”

    “秋娘那时还太小,还太小,母亲怎么能松手呢?明明再熬上几年,再熬上几年,秋娘大了,就懂得母亲的艰辛了...”

    可惜,现在秋娘大了,做了主母,懂了母亲的境遇,母女情分却回不去了。

    “祖母想要用妾室恶心母亲,母亲也用妾室告诉祖母,你一点都不在意父亲。等到祖母不能拿妾室恶心你时,就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

    “郎君们不用活在内宅,女娘才是母亲的贴心棉袄。可惜,我那时太小了,母亲每次斥责我后,祖母都会为我撑腰,我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还在母亲面前得意洋洋,却不曾想,我放弃了母亲,母亲也放弃了我...”

    何年还记得,那一年,她应该才六岁吧。

    母亲训斥了她,很快,李妈妈将她带到了祖母那里,祖母百般安慰和疼惜她,给她吃各种母亲平日里不许她吃的点心甜糕。

    晚间,母亲来接她回去,她不肯,说要歇在祖母这里...

    她记得,母亲为了不输阵,唤她回去的语气也很强硬,她便铁了心不肯走。

    其实心里想的是,如果母亲过来抱抱她,说些温软的话,她就肯跟母亲回去了。

    可她不知道,那是母亲最后一次来找她。

    从此,母亲将心思都用在了,比她小一岁的三娘身上,恍若三娘才是她亲生的姑娘。

    而三娘是周姨娘                                                的女儿,周姨娘靠着母亲生活,也替母亲斗败了薛姨娘,三娘天生知道讨好主母,才能在后院好好活着,自然百般听话懂事,成了母亲缺失的贴心小棉袄...

    十几岁时,沈初照恨透了三娘,事事为难她,处处与她作对,母亲便为三娘撑腰,母亲为三娘撑腰,祖母便为她撑腰...

    她每次都是胜利的那一个,因为祖母才是长辈,是压母亲一头的婆母,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会表现的更疼惜三娘,补偿三娘受的委屈...

    而她看似每次都赢了,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从始至终,她需要的只是母亲的拥抱,母亲的拥抱而已...

    可她太娇纵了,从来都是别人求着她爱,她不曾求过别人爱自己,哪怕哪个人是自己的生母。

    而这场婆媳相斗,内宅无声的较量,最后只有寿终正寝的祖母,是含笑离开的吧?

    祖母去世的那日,哭着对她说,“秋娘,祖母护不了你了,去和你母亲低个头,认个错,她纵然千百般不喜欢你,终归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那时已经意识到,症结全部出在祖母这里,可她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