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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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色而又不失腼腆地笑了笑,“少爷,小人与钟离前辈有诺在先,实在不好食言。”
“下不为例。”陆棠舟深深看了她一眼,近乎咬牙切齿蹦出来这几个字。
商珞连声应诺。
呵,下次?下次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的这么好心。
三人来到赌场,商珞驾轻就熟领着二人去了她惯常坐的雅间。
雅间竟已有一人率先落座,年岁约莫四、五十上下,长发披散,一袭玄色葛布长衫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半系的衣带松散得似乎轻轻一碰就能解开,倒颇有几分魏晋名士放浪形骸的风流。
再近前一看,商珞方才发现此人双眼失焦无神——竟是个瞎子。
商珞打过无数局叶子牌,同瞎子打却还是头一遭,不禁纳罕,一个连牌面都看不见的人,究竟要怎么打牌?
很快她的疑惑得到解答。
人甫一坐齐,这人便即吹响口哨,紧接着一串“咕咕”声响起,一只黄冠白羽玄凤鹦鹉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停靠在他的肩膀上——原来鹦鹉就是这瞎子的眼睛,场上每有人出牌,鹦鹉便报一次牌,而他们所打的叶子牌,也被换成了特制的浮雕牌,以便瞎子在抓牌时,能够通过触摸牌面上的浮雕确 认自己手中的牌。
商珞当即意识到,这瞎子是有备而来。
起先她并不以为意,因着这几日打叶子牌打出些名声,逐渐有人上前挑战,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况且几局下来,她仍旧稳占上风。
然而很快,商珞觉出不对劲来。
雅间打的是“雪球”局,前六局赌注一两以上即可,而从第七局起,新一局赌注必须在前一局两倍以上,因此随牌局深入,赌注将呈几何级数增长,恰如雪球越滚越大,有人一局上青云,有人一局堕阿鼻。
也正是从第七局开始,瞎子改守为攻,两局下来她看似是赢,却并未能讨到什么大的好处。
钟离雁并未瞧出当中蹊跷,仍沉浸在牌技突飞猛进的狂喜中,接连小赚后欲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加注加得肆无忌惮。
陆棠舟则是若有所思,不过见他出牌心不在焉,商珞便知,他所想之事当与牌局无关。
到了第九局,瞎子的打法愈加变幻莫测,商珞自诩精通算牌,此刻绞尽了脑汁却仍是猜不准此人究竟有何底牌。反观那瞎子,眼睛虽然瞧不见心里头却是火眼金睛,不仅算出她手中有什么牌,甚至还算出她会出什么牌,捷足先登将她压制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无所遁形的羞耻与无力回天的挫败像两座大山,压得商珞喘不过气来,出手愈加犹疑不定,早已不复先时自信从容,而那瞎子面上四两拨千斤的云淡风轻,也让商珞终于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此人的圈套。
瞎子的打法正是“以小博大”,先以小赔令对手放松警惕,诱其加注,待赌注足够丰厚时再一举搏杀,而对手则会因为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失利,为赢回输掉的钱变本加厉地加注,殊不知赌得越多输得越惨,窟窿越大越想一局翻盘,可结局往往是覆水难收,血本无归。
一盏茶水猝不及防闯入眼帘,商珞抬眸,只见陆棠舟慢条斯理地抿着茶,仿佛给她递茶送水只是顺便。
掀开茶盖,浅碧的茶水映出她有些难看的面色,商珞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敛住神色,商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怕输,她也要输得体面。
雪球局的规矩是十局起步,因此纵然商珞早已无心恋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打一局。
这厢钟离雁眼睁睁看着自己前几局赢下的钱一局之间便归了那瞎子,不仅如此他本金也折进去不少,当即发了狠,“哐”地一声将两块金饼重重砸在桌上。
“莫要再多加注了,”商珞冷声告诫,“少赔当赚。”
绝大多数赌徒之所以会倾家荡产,正是因为不懂收手,任由一时冲动左右理智。只可惜道理许多人都懂,却往往知易行难。
钟离雁一听商珞如此说,便知她言下在暗示自己不是这瞎子的对手,做师父的尚且打不过,他这个徒弟又能讨得什么好去?当即灰溜溜地在开局前把赌注减了下去。
“敢问阁下,可是陈文选陈老前辈?”
转眼一局结束,商珞结清余账正欲离场,忽然听见陆棠舟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