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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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防她?可若果真如此,陆棠舟绝不会这般明显,更何况从她偷听的结果来看,最近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直到与陆棠舟偶然碰面,商珞才理出些许头绪。
商珞至今都记得,陆棠舟那副如同见了洪水猛兽的神情。
虽然一闪而逝,却也足够她记忆犹新。毕竟陆棠舟面上几乎不曾显现过如此生动的神情。
商珞左思右想,觉得症结应当出在她的告白。
她光顾着“真情流露”,却忽略了,陆棠舟这样的读书人,喜欢的是温婉含蓄的女子,相比之下,她的言行太不矜持了些。
往好听了说,是坦荡是率真;往难听了说,那就是不要脸,这些自诩清流的人家最不齿的做派。
可话又说回来,命都快没了,她要这脸面又有何用?
只是照这个势头下去,陵阳公主的生辰宴,陆棠舟必定不会叫她随侍。
可生辰宴,是她暗杀独孤靖的最佳时机。
她必须在现场。
商珞眼波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瞥向初三。
只要初三无法随侍在侧,她就有机会顶替上去。
“初三哥,”商珞顺手打开装着贺礼的匣子,原想着闲聊几句叫初三放松戒备以伺机下药,却在匣子启开的刹那愣在当场,“你、你打算将此物作为贺礼赠与公主?”
初三瞧商珞这副神情,竟是与自家郎君如出一辙,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此物可有何不妥?”
商珞嘴角忍不住轻微抽了抽,岂止是不妥,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论市井还是朝堂,想要了解一个人,礼物最能见微知著,不仅展现送礼者的出身、性情,更能从中窥探送礼者的态度。裴时煦便极热衷借此试探其追随者。
陵阳公主与裴时煦一母同胞,对待礼物的态度也一脉相承。据说往年生辰便有送礼不合公主心意者,被当场扫地出门。
这粗俗得恨不得闪瞎人眼的金簪子送出去,陆棠舟只怕连公主府的大门都别想踏进去。她一番谋划岂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商珞笑了笑,“初三哥,公主金尊玉贵,想必什么稀罕物件都是见过的,这簪子贵重是贵重,却并不能体现心意,公主只怕也会误会郎君多有轻慢。”
“不知郎君可擅丹青?”
初三点点头,神色间隐有自得,“自然。”
其实他并不曾见过自家郎君作画,只是见主君曾喜笑颜开地炫耀郎君在文渊书院课业优异,琴棋书画无有不通。
“公主驸马鹣鲽情深世所称颂,郎君若是据此作画一幅,必合公主心意。”
初三觉得这提议甚好,随即却又想到,“可是郎君并未见过公主与驸马……”
“也不见得非得画人嘛,”商珞漫不经心地说着,藏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只米粒大的蛊虫飞出,贴上初三后颈,“画些鸳鸯之类的借物喻人不就行了……”
初三茅塞顿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忽然初三眉头一皱,挥掌朝后脖颈拍去。
“奇了怪了,也不是夏日,怎会有蚊虫。”
商珞眼见初三摊开的手掌上,蛊虫的腹部已由红转黑,暗自松下一口气。
这说明,毒素已经注入初三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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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陆棠舟提起紫毫笔,自砚台蘸取墨汁。
这几天他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才抽出一点空闲,为陵阳公主生辰作画。
垂目凝睇桌案上铺开的雪白宣纸,陆棠舟脑海却鬼使神差闪过一张芙蓉面。
笔锋轻触宣纸,提按,转折,线描,勾皴……一番行云流水的运笔用墨,脑海中那人挥之不去的身影跃然纸上。
眉弯如月,杏眸含星,朱唇轻扬,百花失色。
大多数时候,她像是一个不起眼的摆件。这样明媚鲜活的神情,是极少在她面上出现的,因而令他分外印象深刻。
陆棠舟搁下笔,举起画纸。
对上画中人灼灼笑眼,陆棠舟眸光逐渐晦暗。
他以为,只要对她避而不见,就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忘却她声泪俱下的告白,她清甜的体香,她贴在他胸膛的温度,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可如今看来,反而是他的心,经过光阴的沉淀愈加清晰。
这种滋味,简直糟糕透顶。
母亲曾说,感情是世间最不讲道理的。幼时他不懂,现在却仿佛懂了。
陆棠舟袖袍拂起,薄如蝉翼的画纸凌空飞舞,落入燃得正旺的炭盆,少女的笑颜寸寸燃尽成灰。
水鸟和鱼,如何能够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