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践踏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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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这叫忠臣?》
病榻上。
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悄无声息地躺着,他本是相貌魁宏,眉目深邃,此刻却是牙关紧闭、面若纸灰。锦被下,呼吸微弱得瞧不出什么起伏。再往腰下一看,那壮实的身躯到了膝盖一处,就突兀地塌了下去。
竟是齐齐截断了双腿!
如斯情形,周玉臣不由得放缓了步伐。
她暗暗疑惑:床榻上的这个人,当真是扈九吗?
那个身高八尺,虎背狼腰的少年,原本是何等的健壮?更不提他骑射双全、武艺超群,莫说是在御马监,即便在京师的三大营都鲜有匹敌者。周玉臣的射驭就是扈九所教。
眼前人像被生生剪去了一截,怎会是她的九哥?
可那熟悉的英挺眉目,倔强的嘴角,又如何不是他?
周玉臣心中大痛!自己是以救扈九为理由,欺哄了李仙君。可万万没想到,扈九竟重伤至此,全然脱了人相!
她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轻轻摩挲着扈九的脸容:
“九哥怎会如此?”
潘处道带伤出兵,强撑着到这个时候,面色也是颓败:“上一轮突袭,扈太监也曾想斩杀敌将。却不料叫昂潵得了先手,把他打翻马下。扈太监则斩伤了昂潵的爱马。”
“昂潵说:羊腿换马腿,要他一物换一物。这双腿,是被虏马践踏成这样的。”
“扈太监极其坚韧,他拖着两条腿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身上又吃了好几刀。眼下已经昏迷了两日了。”
周玉臣只觉入掌一片滚烫,她的眼眶亦滚烫。
她若无其事地问:“他这样何时能醒?”
“军医说昏迷是因为外感邪恶,导致热毒壅盛、正气难抗。如今已经用了药,如果三日内能醒来,性命必无碍。”
“只是,扈太监的右臂亦受了重伤,恐怕是再也用不了弓马了……”
周玉臣沉默地打了巾帕,利落地替扈九换上。俯身时,一滴眼泪却直直地砸在了扈九的面庞上。
她躬着身体,双臂撑在床边,背对着众人片刻。
几个呼吸后。
周玉臣用拇指从扈九的脸上,轻柔地拭去了那滴眼泪。她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平声静气的模样:
“劳累两位久等,现在去开会吧。”
基于是秘密会议,与会者只有潘处道、李仙君、蓝蕤娘、詹允南、闻人鹤、周玉臣六个人。
詹允南听得救援的兵马,居然是周玉臣以“勤王”的名义骗来的,登时就傻眼了:
“我便说此事古怪!朝廷不敢与北虏开战,又怎会无端端派遣这么一支兵马前来?”
蓝蕤娘一掌捏拳,轻轻砸在另一掌上,却赞叹道:“难为你想出这个法子,果真是英杰出少年!”
周玉臣谦逊道:“我也是奉齐王的命令罢了,我家主人多智多谋,只可惜眼下也是伤病不醒……只得我在此代表了。”
其他人不知真相,纷纷为受伤的齐王唏嘘不已。
闻人鹤浑身刺挠得难受,赶紧抛出下一个话题:
“明权,我知道你替李宪和、江捷二人向朝廷请功,是想把他们也拉下水。可是秦幼节已经再次入阁,朝中奸党作祟,一心议和。皇上如何肯放赏?只怕不仅无赏,还要追究[轻易挑衅]之罪。”
他敢直说秦幼节为奸党,只因潘处道是陈毓川的旧故,并一早被打成了“陈党”。
换句话说,今天在座的诸位,都算自己人。
詹允南也忧心忡忡地道:“正是,之前我们打退了鹰咎棱,朝廷不仅无赏赐,还要申饬一句[虽胜亦罚]!如今咱们打着勤王军的名号,直接和蔑里干撕破了脸。按朝廷的意思,这已是兵马挑弄、毁坏议和了。这等大罪,恐怕不是齐王殿下能担当的。”
“无妨。”
潘处道一脸病容,语气笃定:“我会写一封奏章向皇上说明,便道是我借用了勤王兵。如此,以全齐王与皇上的父子之情。”
周玉臣心神微动,看来潘处道不仅清楚京中得势的皇子,究竟是哪些人,恐怕还很了解天授帝君臣父子的疑心病。
李仙君也听得明白:潘处道这是打算用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去保住周玉臣等人。
她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轻轻按在潘处道的手背上。
“潘将军,奏章自然是要上。”
周玉臣神色安然,笑道:“您只需以您的名义,替两位总兵向朝廷请赏。我敢断定,这一次皇上必然有赏无罚。便是秦幼节,也说不得什么。”
闻人鹤愕然,詹允南也道:“周太监如何敢断言?不久前,秦幼节还把蔑里干入侵的罪过,污在我们将军身上。便是皇上有心轻放,秦幼节也绝不会放过。”
闻人鹤更耿直,咬牙道:
“朝廷如今不思备战,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