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42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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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雪燃竹》 

    李延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柔云派的柴房睡了那么多年地板,早就练成了一身金刚铁骨,更何况现在还有这么舒服的被子铺着,本来应该一觉美梦到天亮,可梦是梦了,却着实跟“美”扯不上边——梦见的全都是昨天迎亲拜堂掀盖头的画面。

    然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东西是明月那张讨债的脸。

    天刚蒙蒙亮,明月端着一个水盆进屋,把盆“轰”的一声放到桌上,溅起来的水花飞到了一丈之外李延竹还没睡醒的脸上。

    李延竹没多久之前还梦到自己和一个姑娘和交杯酒,这会抽冷子清醒了过来,浑身汗毛倒竖着逃出了被窝。

    明月进屋第一件事就是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屋,见他睡在地上,又回头看了看严丝合缝的鸳鸯帐子,反手掐腰,仰着脖子瞪他一眼,“算你识趣,你若是胆敢对我们小姐不敬,小心……”

    “明月。”

    鸳鸯帐子分开了一点,隐约能看见莹白如玉的指尖,里面人声音有些低沉地打断了小丫头的蛮横霸道。

    “小姐!你醒了,快来洗脸吧,我都给你打好水了。”明月赶忙连蹦带跳走到帐子边,回头指了李延竹一下,“看什么看,我们小姐要起床了,还不一边去。”

    李延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喜服,正四处打量找件能见人的衣服,就被小丫头一顿白眼,只好滚了出去。

    戚明雪拉开帐子,身上的喜服也还是原封不动,显然是昨晚一拉被子就直接躺下了。

    明月诧异道:“小姐,你怎么睡觉不脱衣服啊,大不了让那小子先滚出去,帐子一拉,你该换衣服换衣服不就是了吗。”

    戚明雪无奈地看着她,叹了口气——她很想告诉这大惊小怪的丫头,就算她命令李延竹和她睡到一张床上来,某些人也是打死都不敢,以及不情愿的。

    有的“小姐”虽然被称呼为小姐,但和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比如大户人家的丫鬟需要伺候小姐穿衣洗脸梳妆,不能端完水之后就坐在桌子边上翘腿等早饭。

    昨天一整天仿佛一团乱麻,戚明雪连脸上的胭脂都没洗,就被某些人不容分说地塞进了床帐,这下总算能洗把脸了。她用十几年没换过的象牙簪子把头发低低绾了个结实的髻,脱下那身喜服,换上自己平常穿的朴素白衣,这套动作重复了无数次,已经不用过脑子,随手不知从哪摸了一把剑,气势汹汹提剑出门。

    李延竹好不容易摆脱那身喜服,刚找到墨悲换了身寻常的衣服回来,一走到门口就看见大师伯向自己走过来,手中长剑寒光闪闪,立时吓得脸都白了,一万个后悔自己刚才没死乞白赖粘着墨大哥。

    再说昨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吗,这到底有完没完?

    幸好看见李延竹煞白的脸时戚明雪就反应了过来,暗骂自己可真是稀里糊涂,赶紧装作若无其事把剑收到了身后,她习惯了晨起出门练剑,谁能想到连婚房都阻止不了这强大的本能,偏偏还有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傻子不偏不倚往上撞。

    见大师伯收了剑,李延竹吊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了放,神经紧绷地问:“大师伯,你你你这是……”

    “哦,”戚明雪看了一眼东方的鱼肚白,口气轻松地说,“趁着天还没黑……没亮,出来练……洞房里怎么会有剑?”

    她说了一半,总算慢半拍地发现手里的剑根本不是自己的剑,继而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一大早起来就根本心不在焉这个事实,一时之间有些恼羞成怒,恨不得找条被子把自己埋起来。

    好在天色将明未明,李延竹没注意大师伯脸上窘迫的红,盯着她手里的剑看了一会儿,有点想起来了,道:“这把剑是不是李玄霆那份聘……咳咳……聘礼里的?他把聘礼的单子给我看过,里面有宝剑十二柄,软甲两套。”

    李延竹这几天一听见“聘礼”“嫁妆”“迎亲”之类的词就头痛欲裂,所谓的“给他看过”,其实是“按着他的头逼他看”,和逼他试穿喜服没区别,都是非人的虐待。

    戚明雪想了想,转身回屋,门口果然立着一个架子,十一柄长剑安静地躺在上面,剩下一把出了鞘的在她自己手中。

    明月在屋里等早饭,一字不落听见了他俩的对话,正郁闷着自家小姐怎么能和姓李的小畜生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李延竹一进门,登时怒目圆睁瞪他。

    李延竹已经总结出这一对姐妹花的规律——大的那个喜欢冷脸看人,小的那个喜欢瞪眼吓人,一个两个都杀伤力极强。

    这么多年都能相安无事,要不然人家是好姐妹呢。

    然而大师伯刚才的表现意味着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也同样意味着自己暂时可以玩火了。

    “姑娘,早起眼睛不舒服很正常,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李延竹悠悠然抱起胳膊,方才被赶出房门的狼狈飞到了九霄云外,大模大样在门槛上坐下,抬头眺望远方染红的朝霞,任由明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