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风雨满楼(5)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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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自见山》
熏香袅袅,辛辣之味伴随着香料混在酒气中间。
金银器皿无数,羊脂玉的酒壶,还有点缀蜡烛光亮的夜明珠。
“不过是多加一个人,我看京畿冯家的小公子,他热心上进,爱钻研经书,破格录取了罢。”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位学子的入学。
他需要好的家室,还需要一颗圆滑的世俗心。
虽然这是立世之道,但是未免过于恶俗。
另一位文人学士出言讥讽:“白大人这么说,莫不是冯家已经将银两准备齐全了?”
这是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刚正不阿的模样与当前的酒局氛围格格不入。
好似他不是来喝酒作乐的,更像是伏案苦读被迫拉出来凑人数的。
身后身旁也没有伺候的人,孤身一人斟酒自酌。
他拧着眉,眼睛瞪得像铜铃,想要上前伺候他的小姑娘瑟缩后退。
小姑娘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差别没被吓哭。
这人像是下一秒就要考她论语孟子的老夫子,要是答不上来就要罚抄写,抄写不完就要挨板子了……
大腹便便的白会哼哧哼哧笑了起来,心情大好,灌了一口酒,兴冲冲道:“哪儿能,我岂是见财眼开的人!不过是几百两雪花银,哪怕是黄金,本官也不会稀罕。”
另一位做惯了老好人的官员不愿意话落到地上,便出口解释道:“纪大人,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冯家送了一个乖巧可人的妙龄乐姬,献乐曲,邀人共赏。”
纪启元气得皱眉,手里握的杯子都要捏碎:“白大人,你这等年纪,都能做人家闺女的叔伯吧。”
真是有辱斯文!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
众人皆知,这位白大人家里管得严,白夫人见不得他在外头沾花惹草。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白会自有自己排遣的办法。
他管着书院的招生,自认为有发言权,趁着职务之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家的好姑娘。
如今越演越烈,玩得越来越花。
他竟模仿起皇帝翻牌子那般,暗示着底下的人给他送好人家的姑娘。
为什么要好人家的?首先,干净;其次,省事。
怎么个省事法?自然是平头老百姓无处伸冤,花上一点钱,连威胁带恐吓的就能摆平,何乐不为。
若是姑娘有什么兄弟就更好了,一家人会为了这位兄弟的前程心甘情愿地将委屈咽下。
“那又如何,现在的姑娘们就是喜欢年纪大的,就比如像我这样的。”白会勒紧裤腰带挺起胸脯。
纪启元道:“喜欢你这样有家室还猪头肉似的老男人?”
众人对此喜闻乐见,纪启元是个直人,素来有什么说什么。
加上主座上的赵院长还没开口,众人便只顾着插科打诨将这玩笑话快些翻页,免得白会日后算账,到时候还要迁怒旁人,“纪大人有所不知,玩女人嘛,年纪都不是问题,玩出水准玩出情调才是真不辜负美人香。”
白会这才感觉自己找回了点面子,虽是叹了口气,但满面春光,好不得意:“偏安一隅罢了,咱们蜷缩在皇城的角落里,跟那些风雨沾不上边,也就只能过过这样的日子了,哎哟,真是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
纪启元继续补刀:“那是因为你有个好爹,不然还偏安一隅呢。”
在场无人不低头闷笑的,但是碍于情面,表情意味深长。
畏惧而非敬畏。
“纪启元,你目无尊上!好大的胆子,你……”白会拍案而起,气得脸颊两侧的肉直哆嗦。
纪启元拱手作揖:“案牍劳形,下官形容憔悴,先行告退了。”
“近段日子你也是辛苦了,这样的应酬你也是不大习惯,”赵裕昌抬眼,绣云纹边的宽大衣袖下,指尖缓缓抚上腰间的一枚缺口的玉环,“怎么还吵上了,不是喝酒么?”
纪启元不卑不亢,鞠躬作揖,大步离去,一气呵成:“谢院长体恤下属。”
白会皮笑肉不笑,对着首座作揖,自行坐下后摸了摸额头上油光水亮的虚汗,低声问一旁的下属:“谁请他来的?一个收拾文书的呆子,有什么资格过来与我们同坐?”
“这位是赵裕昌赵院长往日走得近的……要是撇开他,终归是不好的,明眼人一看就是咱们结党营私,这多不好啊。”下属叫苦不迭,满脸讨好谄笑地擦着汗,“哪知道这纪启元这般不识好歹,下属回去了一定会好好严惩。”
雅间旁是一排轩敞的屋子,灯火通明,丝竹悠扬,雕花隔扇里泄出淡淡龙涎的香气和酒气。
不时有女子娇笑声从隔壁传来,隐约还有男人的大笑,听来畅快得意。
赵裕昌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聊正事的架势么?这不是明摆着拿朝廷的公款喝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