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五两银子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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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自见山》 

    荆楚歌摸了摸靴底塞的几张薄银票,忍不住心疼自己房间里来不及带走的那些银钱。

    从小没见过什么好的,要是早点有钱,她阿娘就不会走了。

    荆楚歌蹲在角落里,看乌黑的蜘蛛网,半张,大大咧咧地撑在墙角。

    半扇墙被熏得黢黑,窗口糊了翠色的纱窗,是主子房间里退下的旧纱,颜色陈旧,千疮百孔,勉强布置了这里。

    冷风从窗口钻进来,风如利刀,割得她皮肤生疼,手背红了一片,笔尖也是红彤彤的。

    呵出去白色的雾气缭绕,片刻消失得烟消云散,见不到任何残留的痕迹。

    时不时还有耗子从脚边上跑过,荆楚歌见怪不怪,硬是跑到脚边上就一脚踢开。

    她坚信能适应环境之恶劣,才能有决心顽强地生活。

    她躺在冰凉的地上,觉得不太舒服,又收拾了一摞摞柴火,在墙角里铺着,躺在上面眼睛一闭,感觉天都快塌了。

    不到一两个时辰,光亮透着破了几个大洞的纸窗照了进来。天已经亮了,她扯了扯身上的那一条柔软华贵的大氅又心疼又感动。

    要不是这大氅,自己这早就冻死了……她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锤子砸了,一阵阵眩晕铺天盖地袭来。

    更要命的是,她嗓子痛得要命,眼睛所见均是重影,昏昏沉沉,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睡眼惺忪的她无所事事地爬了起来,叩响门扉,大声道:“有人么?”

    这一声喊得她脑瓜子持续嗡嗡作响,像是一只干瘪枯燥的手伸进她的脑子里,打着转儿地摸索。

    门外传来一声娇俏尖锐的细声:“表小姐安生些!”

    荆楚歌扒着门,惨兮兮喊道:“我要喝水吃饭!”

    门陡然被踢开,门里走进来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妈子,脸上的褶子皮堆在一起,像一只干瘪瘪的橘子,她指着荆楚歌的脑门儿骂道:“别真把自己当成了金枝玉叶的主子了!能给你送两餐饭都已经是老爷格外开恩了,还搁这儿瞎叫唤!再叫唤就堵了你的嘴。”

    老妈子身后还站着两位壮实的家丁,荆楚歌只好噤若寒蝉。

    “都要给人作妾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就算是秦王府,你也不过是个作妾的,那是要入奴籍的,哼,还吃饭,不饿死你就算是夫人老爷大发善心!”老妈子两手叉腰,站得中气十足,她脸上擦着厚厚的粉,脸上表情幅度稍大一些,脸上的脂粉好似刚粉过的老房子,窸窸窣窣落着灰。

    老妈子得意忘形地笑着,如今她也是得到了小姐的提拔,在府里头也算是熬上了头。

    她不动声色地从袖口里搜出一样东西,匆匆拾藏在一堆纵横交错的柴火堆里。

    “哟,荆楚歌,怎么到这儿来了。”

    荆楚歌眯眼,望着门里逆光的地方缓步走进一个娇俏的身影,定睛一看,又是老熟人。荆甘棠光彩照人,梳着乌光水滑丫髻上,嵌蝶形珠钗。

    毕竟府里死了人,她穿着素净,也不敢太张扬,只是浅浅擦了香粉,口脂也是极素的颜色。

    “你呀,就是个丧门星,走到哪儿哪儿就要倒霉。我娘以前说以前还不信,如今看来,和你有牵扯的都不得好死。”荆甘棠嗤笑道,“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你待的。”

    荆楚歌有些疲惫,但是感觉荆甘棠好似说得确实有道理,便也懒得反驳:“怎的,这个时候都要来落井下石?”

    荆甘棠疾步走去,恶狠狠的抬起荆楚歌的下巴:“怎么会,只是单独来寻你的笑话,我可想不到什么落井下石的好手段,等我想到了——你可能就没办法囫囵个儿地站在这里了。我是来找东西的,我一只七宝金丝璎珞步摇不见了,那可是浮光阁新进的稀罕货,我听杨妈妈说,在你这儿瞧见过。”

    她在柴房里踱步,走了两圈觉得这地儿着实狭小,空气中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冷清清的,多站一秒都令人难受不已。

    浮光阁的金银玉器数不胜数,都是为郢都贵女准备的豪奢之物,世家大族、皇室家族爱佩戴的稀奇玩意儿都是出自那浮光阁,一钗难求是出了名的。

    荆楚歌张嘴,嗓子有些沙哑:“我刚被押到这儿不过几个时辰。”

    “那又如何!我步摇不见了!这儿就你一个人,我要是搜出来了,你难逃其咎。”荆甘棠招了招手,一旁的家丁架住荆楚歌。

    “我不曾见过什么七宝金丝璎珞步摇。”荆楚歌本身就没什么力气了,眼皮儿每动一下,就感觉眼下一阵火辣逐渐蔓延。

    “你勾引姐夫,和有妇之夫私会,你真是不讲廉耻!下贱!”荆甘棠似乎也想不出更加恶毒的词汇,她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荆楚歌的脸,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这样不讲礼仪廉耻的事你都敢做得人尽皆知,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快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

    不出所料,果真搜到了那一只金贵的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