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地暗香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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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裴谦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那一块沾了血的帕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从他稍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上不难判断,他嫌弃李素的血。

    他道:“那是巡防营的事,你去知会一声,告诉他们李素在天香楼遇害了,让他们发布通缉令,天亮之前务必贴满全城,让他们操心去。”

    “通缉令?全城?”云沧海这就不明白了。

    主子明明将那少女放走,可又陡然变脸要签发通缉令,这里头是什么道理?

    “说的不够明白?”裴谦睨了他一眼。

    云沧海挺起腰板,俯首行礼:“明白了,主子。”

    已是五更天,城中从深夜中苏醒过来,大小巷子之间弥漫着清浅的水雾,游走在房檐间,青石板路上,树枝间隙。

    脚步声落在小巷里,街头的混沌摊已经烧开了水,等着早食的顾客点单落座。

    酒肆开了门,斜斜露出一角,门前堆着倒锥形的稻谷壳子,热气腾腾地冒着酒气,香味散开,唤醒清晨赶脚人的精气神。

    荆楚歌还未来得及出城,便发现自己早已上了通缉榜,她混杂在人群里,穿进巷子里,翻进安伯的旧宅。

    院子里铺了稀稀落落的干枯树叶,走上去脚下似有碎冰之声。一路清脆,她走进房子里,那把剑还躺在角落里,荆楚歌眼眶一酸——院子里没有人来过,好像这几日只是一场梦。

    安伯究竟是否平安?他还活着吗?

    她有落泪的冲动。

    既然安伯让她赶紧走,想必会有应对的策略。那老头儿手眼通天,肯定不会吃大亏的。                                                /p>

    她得先活下去,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荆楚歌需要在这个世道找一片立足之地。

    这是贫民窟地带,巷子里阴暗寒冷,外头已经是春,这里似乎还停留在冬,一块满是污垢的石头上,躺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年纪十一二,荆楚歌目测比自己小了几岁。

    少年似乎发着烧,一丝不健康的红晕,从脸上黑黢黢的泥垢底透出来。

    好可怜。

    荆楚歌抬脚就走——天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她也可怜啊,也没见得谁来怜爱怜爱她。

    少年缓缓开口,声音底色透亮,染上一层淡淡的疲倦:“别走……姐姐……”

    荆楚歌折了回来,俯下身,温和道:“乖,姐姐没钱赎你。”

    少年人大声道:“我可以做贴身侍卫的,我很厉害很厉害——”

    荆楚歌毫不犹豫地戳穿:“那你怎么还给人逮住?还披着麻布袋子搁这儿批发卖价?再说了,养侍卫是有钱人做的事,我是个穷鬼。”

    “英雄也有落魄时嘛,求你了姐姐,他们这群人可没眼力见了,把我卖得可便宜了,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少年人可怜兮兮地举起自己被捆紧的手,“你瞧,我手都被勒红了,再不解开就要断了。”

    荆楚歌拂开幂篱的白纱:“你这样的,我怎么留你当侍卫?”

    白纱下是一张英气硬朗的脸,眉眼开阔大气。杏眼似揽星河,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配合一身玄色衣袍显得庄重严肃,像极了哪家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公子。

    “姐姐,我……我能洗衣做饭打扫,收了我,我做什么都可以!买一可抵三!对了对了,我还会乌金语!你以后要是出关做生意,可以带我!”

    荆楚歌半信半疑地抬着眼皮子,道:“真的?”

    少年欲语泪先流:“真的!真的!我骗你天打五雷——”

    轰——

    少年眼泪还没从眼角滑落,硬生生憋在眼底不敢动弹。

    这可怜的眼泪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荆楚歌嗤笑一声,从腰间掏出一角碎银子,“老板,就要他了,这个价够不够?”

    老板一看,终于有了大善人将这个饭量出奇大的家伙买走了。这个少年人又傻又愣的,白长了一副好皮囊,没想到是个不讲卫生的脏煤球!

    饶是他做奴隶买卖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能吃的货色。

    他赶忙摆手,生怕买家改了主意,塌手上了和天塌了没什么区别了。

    荆楚歌心想,不过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在顽劣再祖宗,自己还在跟前呢,怕个屁。

    但是接手之后,荆楚歌觉得自己真的是年轻过头了。

    “叫你出去要个饭还磨磨唧唧,两个人饿死得了。”荆楚歌十分不满意对方混吃等死的模样。

    少年不服气,用手背蹭了蹭自己脏兮兮的脸庞,委屈巴巴道:“不是,你买我就是为着讨饭,我堂堂七尺男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荆楚歌一个头两个大,这是买了个少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