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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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儿还剩点没说完,永乐帝便已拣了案上一方端溪鸐鹆砚向他那边砸了过去。砚台堪堪擦过他额角一下子磕到地上,两件硬物结结实实这么撞了一下,动静不小,惊得陈尚忙赶过来跪在屏风那边唤了声,“陛下。”

    “没事,”永乐帝看着裴卿辞说了一句。

    陈尚在那边应道:“是。”之后便又退了下去。

    裴卿辞不知道永乐帝是不是动了火。但他这一拒绝,无论是否真的明了永乐帝派人去他府上的意图,都足以惹得永乐帝不快。

    那么后果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撑破了天不过就是一个“死”字。

    他真正在意的人都已离他而去,他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现在什么都绊不住他。

    “你长大了。”

    永乐帝盯着他额角上的一处黑——那是方才砚台甩过来之后溅上去的墨点——猝不及防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像是他对于这件事的妥协。

    是他心软了吗?

    应该不是,若是他心软了,他也就不是他了。

    “还跪在那儿做什么,起来罢。”

    本已做好迎接准备的雷没有劈下来,裴卿辞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紧绷着,不敢有半分松懈。他道了谢,起身见永乐帝面上带有笑容浅浅,不觉亲近,只觉危险。

    “这一路你与叶梧同行,依你看,此人如何?”

    裴卿辞不知他为何话锋一转提到叶梧,但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主,只回他道:“臣不敢妄加论断。”

    永乐帝的笑容又大了些,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烧穿,他缓缓道:“静言庸违,象恭滔天。”

    这是欲加之罪。

    裴卿辞听到这八个字瞬间白了脸。

    他站在那儿感觉一股彻骨的凉意从头浇到脚,人顿时像被冻住了一样塑在那里,甚至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之后“扑通”一声跪下去,道:“臣不敢。”

    “你不敢?”永乐                                                帝“呵”的一声笑出来,“我看倒也未必。”

    永乐帝那句话扣下来的罪名实在是太大了,等同于把他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推翻否定了个遍。

    他忍不住要为自己争辩,于是道:“臣不知自己所犯何错,斗胆请陛下明示。”

    到底是亲父子,小时候又是在他跟前长起来的,永乐帝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听他这么问并不觉得奇怪,甚至早已料到。

    永乐帝回他道:“叶梧乃朝廷亲派执御使,岂容你对他呼来喝去,肆意撒野。”说到最后还带着些斥责的意味,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在管教儿子。

    听见这话,裴卿辞脑袋里发出一声嗡鸣。

    这一路他对叶梧谈不上恭敬,但也算得上客气。为数不多的几次辞锋犀利,一是为驿站走水一事,而是为江三娘寻医一事。

    可这两件事无论是挑出来哪一件都可用一句“情有可原”解释,根本就够不上什么值得深究的大错。

    更何况与叶梧接触了这么些日子,裴卿辞十分清楚他的为人。永乐帝这话绝不是因为叶梧在他面前告状,让他向自己来讨个说法,而是完完全全的出于永乐帝自己的目的。

    那便没什么可辩解的了,只是这一个原因,他就被钉死了,再无翻身的可能。

    但戏还是要陪着他演下去。

    于是裴卿辞道:“臣不敢!望陛下明鉴!”

    永乐帝不再说话,反而拿起了之前搁在笔架上的笔,练起字来。

    雷声大却不见雨,裴卿辞摸不清楚他这又是什么态度,不敢开口又不能直接走,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最后他还是端端正正地给永乐帝行了个礼,之后退到了殿外,却也没走,反而直接跪了下来。

    殿外当值的小太监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于是全都两眼观鼻,权当看不见。

    他进殿前解下来的斗篷还在一个太监手里。

    主子没发话,又怎么敢擅自轻举妄动。更何况看他这架势,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若是贸然前去,保不齐就受他连累。

    那小太监看了他几眼,最后还是没把斗篷给他。

    永乐帝再抬头时天已擦了麻黑,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又下起来了。

    年节下雪是祥瑞之兆,陈尚便没让人扫,由着它铺了白茫茫的一片。

    永乐帝唤了声“陈尚”。

    陈尚先是跪在屏风前应了声“陛下”,听到他那声“进来”后,才小步挪了进去。

    “他还跪在外面。”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陈尚答道:“是。”

    “多久了。”

    “回陛下,约莫两个时辰了。”

    永乐帝“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