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9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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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义兄》 

    虽说自己已然对温珩下了杀手,可是却屡次传来失手的消息。

    这显然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虽说温珩未见得有什么翻天覆地移山倒海的能力,但是裴瑛却无比忌惮救下他的人。

    裴瑛挑亮铜灯,灯火如水一般蔓延开亮,徐徐照亮桌案上的书简。

    他垂眸细看,上头都是长安俊杰的明细,他看了许久,却总是不满意。

    有德行的容貌却并非上品,有容貌的德行却又不佳,二者兼备的裴瑛却又隐隐不喜,自己熟识的他也不愿将妹妹嫁给他。

    一时之间,裴瑛大见为难。

    又是硬着头皮看了几卷,裴瑛更是烦躁,随后便将竹简丢到一旁,拧起了眉,挥袖起身,带起风直接吹熄了铜灯。

    他自负机谋甲于天下,为政十数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郡国,竟然今天却为妹妹寻个夫婿竟然都寻不到,做不得。

    裴瑛的眉头紧紧锁着,负手长身立在半开的棂窗前,看着漫天闪烁的星子,以及那皎皎光辉映亮层云的冷月。

    “取酒来。”

    他对着黑暗之处招呼了一声,很快黑影攒动,便有一黑衣人捧着酒坛走了过来。

    澄黄的酒液荡漾着一汪明月,裴瑛坐在长案之后,将爵中酒一饮而尽,想要将接着着这冷冽的酒填满内心的那无限的空虚寂寥。

    可是饮下了这半坛,心中的寂寥更甚,甚至那艰难压下的火气又冒出了尖来,无声地灼烧着裴瑛的心。

    修长的手指缓缓攥起酒爵,修长的凤眼缓缓眯起。

    有一点,是不否认的。

    裴瑛脾气,未必是好的。

    但他一定是善于忍耐的。

    若说他真的原谅了裴明绘的僭越,倒是有可能,若说原谅她私自与外男如此亲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他纵然有脾气,也不会对着裴明绘施展的,,如今身为罪魁祸首的温珩却在未被抓住,蛊惑裴明绘找外室来寻开心的聂妩他也不能真的处置了她。

    一时之间,裴瑛也真的无从下手了。

    这滔天的怒火裴瑛也一直就压抑着,一直压到了现在。

    他并不怪裴明绘,他永远都不会责怪她。

    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天真乖巧的妹妹,这一切混账的事,大多都是旁的居心叵测的人推波助澜所造成的,与她,无多少干系。

    不过诸多烦心事中,能及时掐断温珩这朵烂桃花,也算得一件舒心的事了,有道是大堤溃于蚁穴,山陵崩于暗隙。他久在长安,忙于政务,疏于对妹妹的看管照顾,竟叫温珩此等小贼趁虚而入,幸亏发现及时,未叫裴明绘深陷其中,也算得幸事一件了。

    可是就算如此,却也不能平息裴瑛的怒火,他突然想起了今夜的事,突兀的攻讦以及南云长公主的突然出现,似乎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堂堂一朝公主,为人棋子尚且不知便也罢了,可她当着他的面尚敢对裴明绘出言不逊,对裴明绘的生父乃是小吏出身而大加评判,今日又出手伤她,裴瑛自是万万不能容忍,

    他招了招手,侍立在一旁的暗卫大步上前,单膝跪地拱手等待命令。

    “你去告诉沈大人,明夜此时,我去会他,有要事相商。”

    暗卫拱手领命,悄然踏入黑暗之中。

    裴瑛扬首,爵中冷彻的醇酒再度尽数饮尽,转眼间酒坛中的醇酒就已经消下去大半,这北方寒山寒泉所酿的酒,酒中自含一份肃杀冷冽之意,喝进肠中,不仅未消了愁,反而使心中煞气更重。

    心绪激荡酒意纠缠之中,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纤长的眼睫颤抖着,最后悄悄地阖上了。

    他的身体也沉重下来,伏在了堆叠着案牍竹简的长案之中,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清辉似的月光透过窗隙洒了进来,无声地用银边勾亮男子绝美的面容,而后静静浮漾在他的眉眼之上,流溢在他的青色的衣袍之上,照得那流云暗纹似乎在银光中流动闪烁。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却又仿佛经过了一两年的光景,阳光照在他的眼帘上,他的眼睫颤了颤,而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像是花叶迎着朝露重新舒展了被冻僵的枝干一般。

    “裴大人?”

    眼前是模糊的光斑,什么都看不清,裴瑛又闭了闭眼,方才又睁开了眼,眼前的人才渐渐显出模样来。

    一袭素白的袍子,轻盈的白纱遮着面容,只露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这是裴瑛第三次梦见她,第一次是元光三年的某一个冬夜,他第一次遇见她。

    白幡飘飘,她一袭粗麻缟袂跪在不知谁的灵前,沉重的麻衣缟素压弯了她纤弱的腰身,她哭到失声,几乎不能呼吸,几度晕厥几度清醒,循环往复直到棺木下葬,原本成了枯泉的双眼瞬间再度流出泪来,若非旁边随行之人阻拦,她定然要跳下去。

    她分明哭得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