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婆子点点头，忙拿出墨笔。

    “等等，用朱笔。”

    管事婆子彻底呆住了，朱笔是加分的意思，娘娘这是怎么了？

    “娘娘，苏家小姐方才在动乱之时好言相劝，是否也用朱笔？”

    “不必。”皇后眸子里毫无波澜，复又垂下了眼睫，继续默念经文。

    ——

    锅铲翻飞间，锅里发出了“沙啦沙啦”的声响。

    王榕闻着扑面而来的栗子香，目光尽然被锅里颗颗饱满的金灿灿的板栗吸引了注意。

    “小白。”程穗唤道。

    “来啦来啦！”小白端着木盆上前，将锅里炒好的糖炒栗子装得满满当当的。

    程穗剥开了一颗，递给一旁叹为观止的王榕。

    王榕眨了眨眼，快速地嚼了嚼，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冒着热气的栗子仁还散发着蜂蜜的香味，裹挟着栗子自带的浓郁果香，软糯的质感在舌尖迸发。

    “太好吃了，想不到你身为程家嫡女，还有这般好手艺。”王榕忍不住又拿起了一枚，小心剥开，放入嘴里。

    程穗弯眉，朝身后的小白吩咐道：“给各位姑姑们都分些吧……”

    “好嘞！”

    庵里这些暗中得了令的姑子们扒在门口，也是好奇这位传闻中的程家嫡女能在厨房里捣鼓出什么花来，当一盆满满当当还冒着锅气的板栗被端出来时，众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与此同时，不远处观望的贵女们捂着自个儿的肚腹，巴巴地望着厨房门口那香喷喷的糖炒栗子。

    她们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起身离开禅室，原是来这儿看程穗二人的笑话的，不料，竟是把自个儿看得更是饥肠辘辘了……

    管事婆子轻轻敲门而进，低声道：

    “娘娘，这是那程家小姐做的糖炒板栗。”

    皇后放下珠串，掀起眼帘，剥好壳的板栗仁透着莹亮亮的光泽，金灿灿的，颗颗分明，很是赏心悦目。

    与宫中尚食局做的糖炒栗子瞧着倒是有些许不同。皇后伸手，取了一颗放入口中。绵密的质感在口中恣意散发着栗子的甜香，隐隐约约的，还带了些黏稠却清爽的滋味。“很是不错。”

    见皇后娘娘都这般不吝称赞，管事婆子赶忙补充道：“这些栗子，是程家小姐带着自家侍女上了后山摘下                                                来的，又叫了几个杂工一同帮忙打了新鲜的蜂蜜，说起来，这位程家小姐，真真是与那些贵女们有所不同……”

    皇后瞥了她一眼，“继续说。”

    管事婆子心里一喜，忙道：“做完了这些栗子，程家小姐立马就吩咐侍女将它们分发给了庵里的姑子们，而娘娘今日尝的这盘，是程家小姐亲手为娘娘剥好的。”

    皇后缓缓勾起唇角，“是个有本事的。难为你还替她说了好话。赏你了。”

    “多谢娘娘。”

    管事婆子大喜过望，捧着那盘栗子便退下了。

    皇后靠在了软垫上，抬指轻轻揉着膝盖。

    “素香。”

    门口站着的那名侍女连忙进了屋来。

    “娘娘，水已经备下了。”

    皇后瞥了眼素香端过来的那盆水，皱了皱眉，“今日的水为何如此浑浊？”

    “王家小姐研制了一些药包，用在足浴的水中，缓解疲劳大有功效，奴婢已经让人查过，的确无误。”

    皇后拢了拢袖，哂笑：“这一个两个的，惯会笼络人心。”

    素香浅笑着，褪去了皇后的足袜。

    皇后微微扬起下巴，“说罢，她还同你提了什么？”

    素香垂首，“王家小姐说，得配合一套按揉的手法，效果更好。”

    屏退了刚刚召来按揉穴位的王榕，皇后极为闲适地躺在帘内搭着的软枕上，望着门外，略微出神道：

    “还是女儿家好，不像太子，纵使出自本宫腹中，也始终没有女儿来得贴心。”

    素香慢慢解下垂挂着的床钩，放下帘帐，轻声安慰：“娘娘与陛下如此恩爱，想来还是能再添个小公主的……”

    皇后撇了撇唇，摇摇头，“如今这事儿便不想了，只是眼见着太子明年三月便及冠了，若是日后能寻个合适的贵女，倒也算圆满。”

    素香手里动作一顿，眼睫微微颤动，“娘娘心中，可有属意之人了？”

    皇后侧了个身，闭上眼，“通知诸位贵女，明日随本宫上国安寺祈福。”

    月明星稀。

    “阿梓……”程穗倏地睁开眼。

    明日，便是极为重要的日子。

    程穗披衣下地，悄悄将门拉开了一道缝隙。

    沿着先前分发板栗时刻意记下的线路，程穗绕到了姑子们所在的寝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