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车回去，忠叔再次提及要于文回去吃饭，西柚从指缝里射出一道眼刀，于文捏着眉心，应了下来。

    

    把西柚送到楼下，于文没跟着上去，坐车离开了。

    

    车驶到别墅区，于文走下车，看着对面的别墅若有所思。

    

    管家上前唤他，他眯着眼，指着对面那户人家，问：“那里谁住进来了？”

    

    管家看了眼他指的方向，低头回答：“回少爷，那是一个月前才搬进去的，东龙科技老总一家。”

    

    于文拧眉，“姓陈？”

    

    管家抬眼看了下于文，他还以为少爷不知道这家公司，毕竟他从不接手生意场上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能准确说出人家的姓氏。

    

    “是的，少爷。”

    

    于文看着停在那的车冷笑着转过身。

    

    他许久不回来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没想到，他竟然住过来了，还偏偏是他对面，该说他们不是冤家不碰头呢还是什么。

    

    “把他们的资料整理好给我。”

    

    “好的，少爷。”

    

    他不认识什么东龙科技，但他认识那辆车，那辆曾多次出现在西柚家楼下的车，他之前在楼上看着只觉得碍眼，很想下去把它砸了，现在他看着还是觉得很碍眼。

    

    可他不能砸。

    

    这会把西柚往对面推。

    

    管家紧跟在他身后，原本还在说着闲话干活的佣人在看到于文后瞬间噤了声，她们静静立在一边，低着头等于文路过她们，手上不敢有一点动作。

    

    直到于文走进去她们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相互看着彼此，皆是道：“少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于女士在一楼客厅看电视，有女佣陆陆续续从厨房端菜出来，陶瓷碰到桌面的叮咚响，以及电视发出的对话声，显得无比嘈杂。

    

    在于文走进来之后，那些碗碟的声音瞬间被吞没，像被按下静音键，于女士听着这动静，似有所感般转过头。

    

    她看到于文，先是一喜，然后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画面暂停。

    

    一楼彻底静下来。

    

    于文走去于女士旁边坐下，播放了电视，电视上的声音再次响起，于女士立刻把声音调低了，于文看向她：“妈。”

    

    于女士：“妈喜欢这个音量看电视。”

    

    于文看着这接近于哑剧的电视，没作声。

    

    这就是他不喜欢回家的原因。

    

    太明显了。

    

    他们的心思太明显了。

    

    他还以为他已经走出孤城，没想到他不过是从此端走到了彼端而已，他仍然是孤独的，是被推举到神坛上的……艺术品。

    

    ——艺术品都是易碎的。

    

    可他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于女士打量着他，见他神色不佳，自己的心情也因此变复杂。

    

    他瘦了好多。

    

    她有时候觉得她很失败，年轻的时候不顾家里反对一人南下闯荡，导致她没来得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成家之后生了个儿子，以为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没想到她的儿子被查出来心脏缺陷，可能活不到成年。

    

    这些就算了，好不容易他顺利做了手术，她觉得这下肯定会顺风顺水了，结果儿子无缘无故患了古怪的病。

    

    他觉得周围很吵，嗡嗡响得他头疼，怎么治都治不好，甚至她还听说他这一个多月去了一个老旧小区，他拒绝进食也拒绝吃药。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方面她觉得他这么懂事，绝对不会做出轻生的事情，一方面她又害怕他想不开真的轻生了。

    

    她对他，愧疚居多。

    

    如果她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他也能像其他人一样健康长大的。

    

    她叹了口气，看向他的手，心更加痛，轻声问：“手怎么样？”

    

    “不痛了。”

    

    “下次出门带两个保镖吧，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