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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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浪闻莺》
当一个女人拥有两个名字的时候,她以为那代表着两种不同的人生,可她并不清楚其实那只是命运和她开的一个玩笑。就像硬币的两面,没有好坏,只分选择;无关价值,重在赌注。
27岁的林苘躺在床上回忆17岁的扬柳的时候,她发觉无论未来自己叫什么,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二月扬州尚在冬季,天仍冷,夜已深,有人从茶楼内出来。门上风铃响动,一声清脆结束了一个女人的今夜。
回家路上有一个卖栗子的老妪,一锅新炒的糖栗子。扬柳回忆起多年前穿梭在大西北的日子,漫天黄沙,晚间骤冷,她缩在小帐篷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外面的星空,她等的是流星。老扬从怀里给她取出一包糖炒栗子,还带着热乎气儿,日子简单悠远。
“要一份吗,姑娘?”
“来十块钱的。”
一包栗子被她随手装在挎包里,香味儿扑了她一身,盖住了她身上的浓茶香。她走到老旧居民区,在楼下倚着电线杆旁,点了根烟。从包里掏出一颗栗子,就着烟在嘴里嚼了。
太甜了,糖浆浇得太多,没有了栗子味儿,甜的让人忘记栗子本来是带毛的,带着刺的。
她抽完了一根烟,上楼速度很快,自己用钥匙开门后,就见老扬像往常一样抽搐着半边身子,等在门口。她笑着把栗子拿出来,“今天路上买的,我给你剥几个,吃饭了吗?”
老扬说话比起前两年好了不少,说得慢,但能说明白了。
“吃~了。”两个字的音节要发好长的停顿才说完。
“吃了就好。”她洗净了手,转回房间,换下内衣,摸着侧胸旁的纹身,她没多看一眼,只一瞬,抓了件睡衣穿上。回到餐桌旁,开始给老扬剥栗子。
她断断续续讲今天茶馆的故事,有个大房来闹场子,老公喝茶找了个馆里的服务生做小三,一杯滚烫的绿杨春直接泼在脸上。
老扬又急,可一急又说不出话来。扬柳只感慨可惜了茶叶,汤翠,味道香醇。浇在脸上,是冲泡后的状态。
“像朵花。”
老扬眉间有不忍,他抬头看表已经十点半了,“小、柳,早……些…睡。”
扬柳让他先去,他不肯,执意等她回了房间才去休息。
她争执不下,进了房,将那扇门关上。老扬的脚步声一寸一寸地向屋内挪动,她听着再没了声响,才躺在床上,楼下的算命的瞎子在替人摇签筒,扰得她心烦。
她路过时被摊主叫住,想给她算一卦,那瞎子说自己是五台山来的,杨柳出口不善:“五台山也收瞎子?”
他也不恼,“哎,天命不可违,我是如此,他亦是如此。”
“他是谁?”
算命的惊觉说多,“姑娘,且看你自身吧,你命里带劫,却劫中带运,运往何处去,皆在你手。”
扬柳躺在一张单人床的硬铺板,只是铺了一层薄薄的褥子,盖上洗的泛白被罩套着的老花棉被,想起后嗤笑一声,“贱命一条。”
再醒来,江月还挂在天边,无雪只有春雨,床上已经是真丝四件套,真皮双人床。
二零一二年了。
“夜来幽梦忽还乡”。
人已复苏,她坐在窗边等着朝阳升起。
今日是胡家提亲的日子,老早,林家的老保姆何姐上来看她。
何姐总说她是标准的古典脸,带着特有的东方冷清倔强。她眼角微勾,一双眸,流光盛在里头,情意转辗。
林苘不言,任她装扮,手里随手翻着张爱玲的《红楼梦魇》。
楼下有人在叫,何姐加快速度,给她挽了个大光明全盘发。林苘换了衣服,长袖连衣裙,外搭一件驼色披肩。镜中人端庄优雅,她随手把桌上的镜子向下扣住,镜碎了。
胡家大儿子身残志坚,天生心脏病,硬撑着活了这些年。胡家盘下的一个酿酒厂子三代人经营的风生水起,有了钱后,换了个身份地位,包装成民国期间的著名酒酿,又攀了个地方官做亲家,多少年也成了老钱。
林家自从唯一的儿子车祸后没了,日渐势弱,需要帮衬。林苘从被接回来就只有一个选择,为她物色一个好人家,笼络男人心,为娘家尽力。
胡家大儿子就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才过三十的人,病秧子,眼瞅就要入土。胡家俩儿子,老大三十四,小儿子是私生子,刚十岁。胡家想找个人冲喜,再撑个几年,林家是看着钱给的面子。算计着林苘嫁过去等人死了,家产搞到手,想办法再给她改嫁,还能再做一桩买卖。
一女二嫁,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胡家为了攀上这门亲事,重新修改了婚前协议,许诺只要林苘肯嫁,生下孩子后,无论男女,日后就可以接胡太太的班,接手胡家的基金会。
胡太太为了她这个大儿子耗费心血,就算林苘是过继来的孩子,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