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去福利院。警察牵她走的时候，她只问：“我是不是再也回不来这里了？”

    她看向床边还摆着一个干净的布偶，“那我可以带走这只熊吗？”

    警察给她把东西都打包一块儿送去了一家福利院，待遇不是很好，可是能活下去。

    她就是在这里见到了老扬，福利院的生活简单也很累，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们，她也不喜欢那种相互作伴的日子。她讨厌人哭，她厌恶极了。她在过去成长的无数个日头里，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她亲妈在深夜抱着她哭。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哭，在这里也一样，总有女孩和男孩在哭。

    老扬那一年三十五了，妻子查出来肿瘤，不知道能活多久，害怕他一个人没伴，想给他找个孩子。他去福利院的时候，林苘就靠墙站着，别的孩子都抢着去，她不动，她就看着他。

    老扬问她，你多大了？

    “五岁了，刚五岁。”

    “你想和我走吗？我当你爸爸。”

    林苘：“你家里有人哭吗？”

    老扬笑了，“没人哭，只有人笑，每天都有人笑。”

    林苘：“今天就能走吗？”

    林苘去了老扬的家里，她有了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屋子，有很漂亮的玩具和衣服。这里也没有人哭，                                                一切都很好。

    第二天吃饭，她说：“给我改个名字吧，我想跟你姓。”

    老扬妻子高兴，“我姓柳，他姓扬，你叫扬柳怎么样？”

    林苘：“我就叫扬柳。”

    从那天起她改了名字，户口本上改成了扬柳，她有了一个家，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家庭。

    七岁的时候，老扬妻子没了，那天开始，爷俩相依为命。老扬是个摄影师，天南海北的走，自从有了她，每到假期，就带她去一个地方。

    “后来，老扬被打伤了，我就边打工边养他，再后来就是周姜把我接了回来。”

    “你一直通过嫁人来为她牟利？”

    林苘：“我只是一个木偶，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要我嫁给谁我就嫁给谁。至于嫁妆和钱，所有的一切，没有一分落在了我的手里，你们大可以去查，这些年我在周家花的每一笔钱想必周姜都有记录。”

    她交待完一切，胡太太的车子在外面接她，把她接走了。

    单荫已经把外边的事情在之前都给林苘讲完，她心里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林苘再次被传唤是一周后，是林俞民要见她。

    林苘惊讶在这种时候，林俞民竟然还有能力要求见自己一面，她开始后怕是不是一切不如她想的这么简单。

    林苘怀着忐忑的心进去了，父女俩面对面隔着一道玻璃，林苘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见自己，而且来的这样突然。里面也只有他们俩，顶上有一架摄像头。

    林俞民鬓角的白发已经露出来，这里没人给他染发，林苘终于见到了林俞民稍像普通人的一面。

    他们之间虽然隔着一道玻璃，可林俞民的姿态丝毫没有改变，他依旧像是那个在林苘的小别墅和她一起看球的人。

    林苘在心中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质，这样的环境下，不过是鬓角白了，可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气度。

    两个人面对面看了许久，林苘按耐不住，“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么看我？”

    林俞民笑了，却还不讲话，林苘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这股笑容太过从容，松弛到只是一个父亲慈爱地看着他的女儿。

    “瘦了。”

    林苘冷笑，“这么宝贵的时间，就和我说这些废话？”

    林俞民：“我关心你的身体，这不是废话，这是我做父亲应该的。”

    “这里没有你的狗，所以没人给你探听我的近况？”

    林俞民摇头，“有没有那条狗，都不会影响什么。”

    林苘：“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林俞民：“你就没什么话要问我？”

    林苘：“你和我死去的妈的故事？抱歉，我完全不感兴趣。”

    林俞民：“陈年旧事，我都记不得了，怎么会讲给你听？你不好奇为什么单荫这么针对我？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要永远呆在里面？”

    林苘：“我知道。”

    林俞民：“你不知道，孩子，你知道的只是他说的，而我说的你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