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咱去车里说，在这外头站着也不嫌晦气。”

    那一晚，小白开车回了自己家。在她最爱的那家店，定了火锅来。老板从没做过这样的生意，她多拍了八百块钱，老板乐呵呵地送上了门。

    那一晚三个人，守在一锅涮羊肉周围，一时沉默无语。小白，拿出了一瓶白酒，什么也没说，三个人先喝了两杯进肚。酒把身子暖了，人心就暖了起来。

    童韵给小白倒了杯酒，“如愿，这回我得多谢你，你帮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却没什么能耐帮你。”

    小白：“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你那点本事从今往后就踏踏实实的，你还有儿子和老妈。这次老太太可是吓得不轻，我是左右哄了几天，才给她哄好。以后别冒这样的险了，有什么事先商量着来。您倒好，脑门一拍就真冲了。真有一天出了事儿，姐们儿可真没办法了。”

    童韵眼里还是落下泪来，“我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心软着呢。”

    小白嗤笑，“得，都白说，真拿捏住我了。”

    童韵又倒了杯酒给扬柳，“小柳，你这情我还完了，我知道，你这次也破了不少财，老家房子也没了，你爸的病还没个着落，以后的钱我能帮就尽量帮了。”

    扬柳没敢喝这杯酒，“这话是怎么说的，这钱天经地义也该我还，你给我顶了这么大的事，我连钱都不出，我扬柳就真是一点良心也没了。童韵，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否则今天进去的那个人是我，身败名裂的也该                                                是我。”

    童韵：“不是，你是个好姑娘，碰上这样的事，都是倒霉。没什么谁欠谁，这事儿就翻篇了，你好好念书，我好好做我的工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扬柳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酒杯里，杯中酒被溅出了杯外。

    小白看不惯两个人这么磨叽，直接把涮羊肉夹在两个人盘里，“该吃吃，再不吃就凉了。老娘可是花了一千多大洋，才把这锅子搬进来的。别把我这钱浪费了，我挣钱可没那么容易。”

    扬柳再不多说，直接一仰而尽。三个女人这一晚，喝了多少已不清楚，围在热锅子周围，哭得哭，笑得笑。说了许多不堪回首的故事，也畅望了许多清醒时不敢奢求的未来。如今七年过去了，扬柳却从未忘记那份生死相依的情谊。

    那夜之后，她同徐渡风提了分手，没什么原因，就说自己不想了。他执意挽回，可无论如何，扬柳终究不肯再同他在一起了。

    她心里清楚，在这一刻辜负了他是最好的选择，那个曾对爱情保留过美好的扬柳，已经在院长死去的那天一同没了。

    同徐渡风分手后，扬柳开始陆陆续续地还给他钱，他垫付的住院费和护工费，徐渡风不肯收，可扬柳执意还了。就算是一清二楚地说再见，不用在钱上牵扯。

    徐渡风说她这是在拿钱买感情，扬柳不争辩，“就当是吧。”这些事都没了，扬柳也不必再顾忌旁人的眼光，她拼命地赚钱，在会所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老扬是在她毕业半年后苏醒的，那时候童韵不愿意再留在这边，儿子大了总要上学，怕给他留下影响。小白的会所生意开够了，有老板请她去扬州做。扬柳也因为老扬醒了，想带他回家。

    三人一合计，就去了扬州。回了扬州，房子已没了，扬柳租了间够父女两人居住的简单的小屋。只要能赚钱，扬柳什么都做，只是不做皮肉生意。

    就这么磕磕绊绊，几个人互相扶持，也走到了扬柳变成林苘的日子。后来成了林苘后，她背着周姜管第一个她接触的男人要了笔钱，把和老扬曾经的房子给买了回来。

    这些前尘往事再想起，林苘只觉历历在目，这些年过去了，她已经不知道看过了多少人的生死，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慌乱的小女孩了。

    时间早已将她蹉跎成了一个满身伤痕又善于隐藏的成熟女人，如果重来一次，她想她依旧会做当年的那个选择，只是一切可能会更快些。

    单荫抽烟存了一口烟丝，他吻住林苘，让烟丝幻化在两个人之间。

    单荫摸着她xiong/口的纹身，仔仔细细，一寸一寸。

    “怎么会纹这个？”

    “做会所的那一年，碰上个不讲理的要对我用强，跟他动手的时候，被他刮胡刀划破了，留下个疤。”

    单荫仔细看着那个疤痕，她轻描淡写的一个回答，背后又有多少的故事是他所不知道的。

    “洗了吧。”

    “什么？”

    他看着林苘，“做自己吧，做扬柳，做一个你想做的女人，在我面前。”

    林苘不敢再看他，她拉近单荫，他们相拥，林苘眼中似有一片迷蒙，雾气茫茫，半晌他只听见她说：“你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