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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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有苦衷,求您别伤害他!”

    许延青怔愣在地,利落将针拔出体内,帷幕后的呻吟声却不止。

    陈寿年倏然伸手搭上花三娘的脉,再观她面色,登时起身喊道:“不好!花三娘要早产了!”

    霍祈清道:“娄建!快问问附近乡邻有没有稳婆!我去烧火添热水!”

    娄建应声抢出门外。

    她端着铜盆热毛巾走过来,许延青正用钳子确定胎儿位置,刀刃轻轻划开一道薄口子,鲜血霎时喷洒出来。

    霍祈清手掌温热,侧目一看,惊心夺目的血红,险些将铜盆打翻。

    许延青淡声道:“你出去,和谢承安把那个男人看好了,我和陈大夫能应对。”

    霍祈清木讷地点点头,走了出去,耳边花三娘凄厉的叫声不断回响,像是来自无间地狱。

    院外大雨呼啸而至,电闪雷鸣间小屋外煞白的一张脸忽明忽暗,谢承安斜倚在门框外,朝雨帘伸出了手。

    雨滴重重砸落在手心,犹如马蹄踏泥溅起的污水,边上的农夫被麻绳捆住倒吊起来,嘴巴不知被何处找到的布料严严实实堵住。

    屋内是妇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混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黑夜。

    谢承安扬了扬手中水,漫不经心侧头看向同样倚在一旁的霍祈清道:“潇潇雨夜,鬼神现身。”

    “阿毓,你说这人,是鬼索命,还是神舍身?”

    霍祈清眯着眼,她手上沾了血,是以背过手腕揩去眼角的雨水,隔着雨幕朝谢承安望去。

    这人丝毫不避雨,雨丝顺着眉骨划过面庞,对面大红灯笼映在他脸上的光,乍一看像是溅了满脸血。

    谢承安摩挲着腕间一道凸起的疤,他的面庞从未如此柔和,看向农夫的眼神却充满了杀意,他抬步,手中银光打了个转。农夫双脚来回挣扎,惊恐地摇头,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

    谢承安冷声道:“我看,是鬼索命吧。”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谢承安骤然止住步子,低头望去。

    不是雨水。

    “你疯了吗?”霍祈清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开,声音里暗含一丝愤怒,“你要杀的是别人丈夫,是死是活总得问问花三娘吧?!她生完孩子看不见孩子的爹,你让她怎么想?”

    霍祈清压低声音,硬生生抽走他手中的刀,“别忘了,你刚被贬职到岭南,屠杀手无寸铁的平头老百姓,这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吗?!”

    谢承安垂眼看她,眸子中杀意渐渐散去,五指一松,银刀霎时被霍祈清夺回怀中。

    “来不及了。”许延青侧目看了一眼屋外狂风呼啸的天,匆忙抽出银针纱布和钳子,对着陈寿年吩咐道:“用火消毒,打盆温水来准备接生。”

    陈寿年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已被塞进了银针,他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冷静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睛,许延青沉声道:“先前我为她诊过脉,气血淤塞,胎位不正。我知道你擅用针灸正胎位,花三娘能不能活下来,要多倚仗你了。”

    她身上依然是有股傲气的,甚至仍然看不起陈寿年。但生死攸关之际,竟也能放下成见,重新将人命交予他手。

    陈寿年抿紧了唇,颤抖的手捻了捻银针,手起针落,稳稳刺入穴位。

    正待拂去额上冷汗,自身后转来一道光影。

    许延青燃起两支蜡烛,各放于床头床尾处,四下视线顿时明亮了起来。

    她点点头,将温毛巾小心翼翼垫在花三娘身下,示意陈寿年继续。

    其实她心里也怕得很,只是面上不显,从医以来,许延青只给妇人接过一次生,那时好歹还有经验成熟的稳婆打下手。

    如今的场面却是只有一个赶鸭子上架的男大夫,和刚受了惊吓不得不提前产子的孕妇。

    方才遣娄建出去寻稳婆,大雨倾盆而下,像是要将人活活淹死,只怕会耽搁许多时间在路上。

    眼下花三娘已经疼得昏了过去,再不接生,两个人都保不住。

    巨雷卷着厚重的云滚动,密密麻麻的雨滴犹如利箭呼啸破空,砸在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闪电嘶鸣着将黑夜劈成两半。

    一阵婴孩啼哭声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