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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问来道是杂耍班子后头起了火,灭火泼了不少水,那一块地都湿了,他看个热闹把鞋给弄脏了。
她从陆迢身边跑开的地方还是庙会东边。
所以他亲自找了她那么远?
真……奇怪。
秦霁听见近在耳边的水声,转头看过去,房内已经没了绿绣的身影。
陆迢拿着热帕子坐回她身边,秦霁把手送过去,看着他的脸,“疼呢,大人轻一点。”
陆迢冷笑,“早怎么不喊疼?”
他一边讽刺,一边捏着热帕子慢慢覆到她的腕间。
秦霁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咬了会儿唇,“早先……你在凶我,我不敢。”
陆迢眉间一凛,手上动作如常,给她上药绑好绷带。
心里闪过了好些念头。
她今夜的确受了不少委屈,一大半还出在他身上。
他大可以好好问她,这莫名泄出来的火气平白叫她哭了这一路。
陆迢不禁疑窦丛生。
他何时变成了这种人?
余光里,左臂衣袖上沾着的碎糖片折射出一个亮点,思绪倏忽顺着丝线找到了另一端牵着的画面。
不是莫名的火。
她已经要同旁人回去——
“其实今夜那个人——”
秦霁开了口,被绿绣的敲门声打断。
“大爷,寺里的素斋做好了。”
“送进来。”
绿绣从食盒里端上了素烧鹅,什锦豆腐羹,火春卷,五香茄干,白莲汤,罗汉菜。
一张空荡荡的八仙桌很快被这些或大或小的白碟铺得齐满。
绿绣退出门外,嘎吱一声,房内又只剩他们二人。
秦霁看见桌上的两副碗筷,眨巴着眼转向陆迢。
他仍没摆出好脸。
秦霁想起来还没解释完,挪得离他近了些,水色长裙紧挨着月白织锦。
“我先前哄好了他妹妹,他知道后特意来谢我,糖葫芦也是他妹妹给我才接,我没想理这个人。”
她说完侧身,看一眼陆迢,手指不知在绞着两人间谁的衣摆。秦霁半垂着颈,声音小小的,“我只同大人这样近过。”
陆迢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背,封冻了一夜的表情总算缓和下来。
夜间熄灯时分。
秦霁不想同他睡一间房,在门口立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佛门重地,不好冒犯佛祖吧?”
陆迢在床边解外袍,听到这话,淡淡睨向她。
不必多言,秦霁从门边收回手。
等她上了床,陆迢才道:“这么多年香火供着,他哪能这么容易被冒犯。”
一听就不是个诚心信佛的。
秦霁虽然也不信,但对佛祖的敬重是有的,她默默想,要劈就劈陆迢,与她无关。
她躺下半晌,陆迢一直没有动静,这么等着等着就睡熟了。
耳畔呼吸声均匀绵长,平息了白日带来的所有躁乱。
陆迢半支起头,靠近闻了闻她,她身上也是柔软的香味,能把人心安抚下来。
脑海里还回想着秦霁说的那句话:只同他靠得这么近过。
他吻了吻那一小截露出来的香颈,心想,他们的确是靠得很近。
第二天,秦霁要下床,抬腿时撞着了陆迢,脸色倏忽变了一下,膝盖僵在原处,人慢慢躺了回去。
“怎么了?”陆迢刚醒,声音透着懒散的磁性。“我身上长了刺?”
他看她一眼,抬起那只碰着了的小腿放在自己身上,掀开裤腿,轻轻往上卷,卷到膝盖处时,他两道剑眉拢在了一块。
半个拳头那么大一块青,夹红带紫的粘在嫩生生的膝盖上,比起她手上那块牙印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弄的?”
秦霁想想,只有昨天同那姑娘抢鱼佩的时候摔了一跤。她不想叫陆迢知道,手指绞起了衣摆。
“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两天前夜里不小心磕到了床边弄的。”
陆迢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小腿肚,好像碰了含羞草,花瓣似的脚趾一个个蜷了起来。
两天前?前夜搭在他肩上的时候可是一点印子没有。
他缓了缓,温和地揭穿她,“昨日的闹一闹,是挨打了还是摔着了?”
秦霁不做挣扎,声音小小:“都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秦霁这点力气和功夫陆迢有幸见识过几回。
他下床拿了药过来,“待会自己上完香把地方和人告诉赵望。”
“不要紧的,大人。”
上完药,裤腿被放下来。秦霁忙撑起身,拉住陆迢,她动作急,身子带着惯性朝他靠近许多。
朝他的脸靠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