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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但从未启用过。

    今夜是第一次见血。

    陆迢夤夜走进刑室,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他觉得喉间闷堵,想要吸入一些新鲜空气。一抬首,腥红的日光透过云层,透过寒风,直直刺进了眼中。

    一夜过后,身上感受到的第一个知觉,是痛。

    赵望远远就瞧见他眼中的血丝,一道又一道,细密的血丝几乎爬满两只眼睛,染变了色。

    赵望端着铜盆走到他面前,面露担心,“爷,你先歇会儿吧,这手上的伤还没处置。”

    不只是伤,大爷一回来就领着那净予进了刑室,到现在衣没换,脸也未洗。

    他昨夜一径在火烧的狼藉中翻找,所著的锦衣华袍早就勾痕满满,到处都蹭上了火燎的灰。

    大爷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便是当年老爷的手下的援兵没有赶到,大爷险些丧命之际,他也没把洁净这二字给落下。

    如今却是大不相同。

    赵望心下默叹。

    听见他说“伤”,陆迢凝眉,双手放进水中。

    这水温热,在掌心压下的时候变出薄细的形状,水流沿着一条条纹路,刮蹭过掌心裂口。

    细微的痛意在掌下撕扯良久,陆迢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忍下了什么。

    “把他送回寺里去。”

    *

    陆迢放过净予,得到了一个木匣。

    不知是如何熬到的晚上,他捧着木匣,再摆不出多余的表情。

    眼前又浮现出秦霁的笑颜,她杏眸盈盈,来牵他的手。

    “听人说,在寺庙开过光的佛经与普通的佛经有不同,我明日写完,给大人也看一看如何?”

    又是骗他。

    木匣就在面前,陆迢手放在搭扣之上。不过是小小一块铜片,可落在他指间,似有千钧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这里面,是秦霁留给他的话。

    陆迢手停顿许久,终是移去别处。

    如若打开,他以后连骗也没法再骗自己。

    秦霁会跟他说什么?

    她该恨死他了。

    若不是他一直步步紧逼,她也不必用这样的办法离开。

    听他们说,火烧起来的时候,比天边的落日还红。

    她在里面,该有多疼?

    秦霁还是个小姑娘,能吃得了委屈,可疼,她一向都是受不住的。

    手中的木匣滚落在地,陆迢身子一倾,狂呕起来。腹中翻江倒海,逼他张开喉咙,一声不停。像是要把里面的心肝脾肺,五脏六腑全呕出来才能罢休。

    然而他粒米未进,吐出来的也只有酸水,苦水。

    呕到最后,他面上不剩一丝血色,煞白着脸往后倒去。

    *

    十二月廿九,金陵刮起大风。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爆竹的纸屑,撒向了漫天的细雪。

    雪霁风停之后,一群小孩在榴园外玩闹,捧起地上的雪又一次扬向空中。

    欢笑声里,红与白融成一体,连着这雪也变得刺眼起来。

    赵望停下马车,余光瞥见车帘已被掀开,登时感到不安,“爷,您等等,我这就把他们赶走。”

    大爷刚刚在寺里给姑娘上完香,听不得这样的热闹。

    他翻身下马,身后忽而传来一句问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二月廿九。”赵望停步,小心回道:“是除夕。”

    良久,陆迢放下车帘,像是做出了某种退步,淡声道:“回国公府。”

    除夕夜他若是还在,定然又违了她的心意,惹她伤心。

    *

    除夕夜,国公府。

    戏班子唱了一出又一出,花腔整夜未停,席上围坐着国公府众人,烟火过后,更是酒宴酣畅。

    陆迩喝了不少,举起杯要敬陆迢,醉眼在席间扫上一圈,挠头问道:“我大哥呢?他刚刚不是还在这儿的么?”

    陆悦笑道:“方才有人来找大哥,他早就离了席,也就你这个不省事的没看见。”

    有人找不过是个借口,陆迢回到衡知院,也不问是谁,迳往书房而去。

    今年的除夕比往年要冷,到后半夜,又下起大雪。

    灯笼下暖黄的光,映亮漫天鹅毛,纷纷扬扬,肆意在院中飞舞。

    松书从小榻上爬起,出了门,瞧见书房里还亮着烛。

    心下不由生忧,他推了推旁边的赵望,问道:“大爷这样几日了?”

    国公府里,前几日他看着大爷起行坐卧皆如平日,只是不大开口。对此,松书还未觉异样,可昨天,他忽然回过神来。

    不对劲,很不对劲。

    书房一盏灯常能亮到后半夜,天将明时才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