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 第(6/26)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到。今日打外面一回来,大爷便摔门进了屋,直到此时也没传出任何动静。

    赵望在房门外犹豫良久,抬手敲响了门环。

    “进来。”

    里面的声音一如平时,赵望松了口气,推门进屋。

    “大爷,这是刚熬好的药,您趁热喝。”

    陆迢已经换了一身牙白缎面宝格纹长衫,端坐在临窗的小案前,屈指敲了敲楠木案面。

    赵望将药放上去,陆迢喝完,问道:“替何家交涉的人如何了?”

    “燕王的这位远亲急功近利,他这趟本想带姑娘去……这次没成,因着何家失信,张了不小的口,要两千两,咱们的人给了钱,他没再起疑心。”赵望又补充道:“咱们派过去的人都是生面孔,不曾与燕王打过交道。”

    大爷明面上不曾与燕王起过冲突,可近年这一桩桩的事情,多少漏了些口风出来,两人私底下也算是结了怨。

    过来江省,大爷没有大张旗鼓,缘故之一就是为了避开燕王的风头。此次为了何家的事过去交涉,虽然只是燕王的一个远亲,也不得不小心应付,故而让对方有机会敲上一笔。

    陆迢神色淡淡,“燕王的人未必没有察觉,去收拾行李,留一个人看着何家随时报信,明日离开黎州。”

    赵望一愣怔,一想也是,今日闹出的动静可不小。随即拱手应声,退出了屋内。

    卧房中重新回归寂静,漆金缠枝花灯架上的红烛已经挥去一半,剩下的一半还在火芯的炙烤中煎熬。

    听到门外脚步声远去,陆迢面色才缓缓沉了下来。移步去到屏风后头,八尺高的木楎上挂着他今日穿的那套喜服。

    这是当年在金陵备下的,绣娘在花纹上费了不少巧思。乍一眼不见稀奇,只要一对新人站在一起,两人衣裳上的连理枝纹绣便能相连,合为一簇。

    陆迢伸手抚过,只觉上面微微凸起的花纹有些刺手。

    她今日便是穿着与之一对的喜服,与他说好聚好散,一笔勾销。

    说完这样冷冰冰的话,甚至还要问一句行么?

    简单直白的两个字,没绕一点弯路就问了出来。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却叫陆迢如鲠在喉,答不出来,唯有胸口滚过一阵炽烫,叫他难受到现在。

    她不在的这三年,他尚且做不到放下,如今她回来了,他又如何能轻易作罢?

    不时没想过,而是做不到。

    *

    与陆迢分说清楚之后,马车便离了路口,驶到渡口附近,已是黄昏时分。

    秦霁三人找了客栈落脚,在掌柜的簿子上开了两间房,秦霁一间,秦霄和扶风一间。

    晚上,秦霁留秦霄在房内用晚饭,饭后,将这三年家里发生的事粗略问了一通。

    “那师父呢?你与他一同留在南边,现在师父在哪儿?”

    “师父留在金陵,这次过来,只有我与扶风哥哥。”秦霄喝下一盏茶。稍稍解渴后又道:“姐姐,我找到你的事还没告诉爹爹,你可要给他写信?明日一起送去镖局。”

    “要报平安的,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屋歇息。”

    “哦——”秦霄拖长尾音。

    一旁的烛火暗了下来,秦霁拿起铜簪去拨灯芯。余光里秦霄一动未动,坐在原处。抬眼瞥过去,发现他满脸都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姐姐,今日那个要同你成亲的人究竟是谁?听他说话还有几分京城口音,以后不会再见到他吧?”

    这个问题来的猝不及防,秦霁一怔,错手掉了铜簪。

    “他是……”秦霁试了几回,才说出口,“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今日的婚事是假的。”

    秦霄望一眼桌上的簪子,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秦霁清咳两声,认真叮嘱,“今日我和他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爹爹也不行,记住了么?”

    “……”

    只犹豫一会儿,秦霁的份量便占了上风,秦霄再度点头。“姐姐放心,你既然不想,我什么不会说的。”

    秦霁送他出了门,梳洗过后,屋内的灯烛又暗上一截。

    床上整齐叠放着一件嫁衣,今日一踏进客房,她便换下了这件朱红色的繁复裙衫,放在这儿。

    白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秦霁拉着帘帐,怔在了原地。

    和陆迢的事情,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那是她不光彩的一段过去,回忆里横落一点的污迹。

    自始自终,秦霁就没打算带着这样的关系离开金陵。

    只是……他是怎么想的?

    马车上,陆迢还没回答自己就走了。

    秦霁抱起嫁衣,尚在发怔的空当,瓦檐落上淅淅沥沥的声响。

    走到窗边,丝丝凉意铺面而来,外面下起了雨。她忽然想起来,陆迢并不是一句话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