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是从父皇那里知晓明家父子的死讯，一向端庄优雅自持的她竟昏死倒地，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一时间牢房里、牢房外都异常安静。

    男子颤抖的双手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看着闻山荷又抬手比划，闻山荷红着眼角认真的看着。

    明家灭门之后，他一直住在明府的暗房，苟延残喘的活着。喉咙被火灼烧坏以后他就再也发不出声音，面部毁容右脚残疾让他在都城生存的极为困难，白日里他伏在街头行乞，靠着路人的施舍饥一顿饱一顿，夜晚偷偷潜回暗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休憩。

    更痛苦的是那场大屠杀终究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从那以后每每入睡都会陷入深深的梦魇中，噩梦的折磨令他精神恍惚，时常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终于有一天他从一具尸体旁醒来，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迹，那死去的男子就在他的手边，他才明白是自己在梦魇中杀了人，他错愕异常，慌乱中选择逃走。

    他逃回暗室陷入深深的自责，也曾想过去官府自首，可是他怕那些人知道明府还有人活着会不放过自己，左右都是死，所以他选择留在暗室，内心期待着能够苟活到明府冤案昭雪的那一天。

    但，终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无法控制自己，开始经常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他也尝试将自己关在暗室里，可是偶尔还是会失控。那些曾经对他造成极大冲击的画面，烈火、刀剑、鲜血和尸体频繁地浮现在他的脑海，慢慢的他也变成了梦魇中那场大火里持刀屠杀的人。

    “有时候我真想一刀了结自己！我的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我早已同那些杀戮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的区别，可是我又不甘心，不甘心还没看到明府命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闻山荷的手指微颤，紧抿着唇，看着眼前痛苦的男人，“大理寺当年抓到的那些人不是真正的凶手是吗？”

    男子听到她的话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摇了摇头，

    “绝不可能是他们！那些杀手身着统一的黑衣，拿着相似的刀剑，入府便杀，从前堂到后院，更像是有预谋的一般，训练有素的挥舞着凶器！”

    隔壁的三人听后互相看了一眼，十六年前的卷宗他们都看过，卷宗上所写与这人描述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卷宗记录那伙盗贼的说辞是，早已经暗中观察明府已久，想着金盆洗手前干票大的，意图通过此事扬名四海，以求卷上留名。

    但没想到被人发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拼一把，将发现的人全部灭口，可是没想到失控了，直接把整座府邸的人全部屠杀，后来为消灭留下的痕迹，一把火烧了整个将军府。

    “他们行凶的时候都是覆面，你如何能确定他们不是那些盗窃的贼？”

    男子自顾自地比划着，因为那些人在府里见人就杀，对着钱财珠宝根本就是视而不见。

    闻山荷沉默，是啊，偷窃的贼又怎会对钱财珠宝毫不在意，入府却只是一味地杀人呢！

    他见闻山荷许久没有说话，朝她招了招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闻山荷”

    男子无声地念了一声，眼中的泪水再次滚落。

    “你呢？”闻山荷问，

    余工，他比划着。

    “如今你已身处牢狱，明府灭门的经过你应该同蔺大人说明”，闻山荷道，

    余工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对着她道，闻姑娘，不是不想说，我是不敢说。

    “你是怕他们不信你？”

    余工点头，十六年前已经完结的惨案，突然跳出一个幸存者对他们说当年的凶手另有其人，这是对朝廷律法的公然挑衅，到时候他只会死路一条。

    闻山荷生活在小城十六年，对这些道理只是懵懂，却也知道若是此时一个杀人狂魔跳出来声称自己是当年灭门惨案的幸存者，妄图推翻当时的调查，将是天大的困难，她低着头缄默不语。

    三人眼中闪过各种莫名的情绪，能让他如此害怕说出明府灭门经过，独自掩藏自己十六年，的确跟当时官员对案件的判决有很大的关系，对于一个幸存者来说，躲藏起来无疑是他最好的选择。

    无论如何，他们暗中调查的案子终于有了关键性的突破，或许从他的口中可以得到更多当年案发过程的细节。

    阴暗的牢房里有些湿冷，闻山荷默不作声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余工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朝她比划着让她赶紧离开这里。

    闻山荷迟疑片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递给他，

    “这个是我自己炼制的，它可以帮你凝神静气，助你安神！”

    余工伸出满是烧伤的手接过，将瓶子握在手中对着她扯起嘴角，

    多谢。

    闻山荷朝他微微点头转身朝外走去。

    余工看着她缓缓移动的背影，眼角再次湿润。

    天枢将闻山荷引到大门前，

    “请闻姑娘先在马车上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