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离生恨(二) 第(1/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西北白虎营,正驻守在距离贺州百里之外的阙州——绪麦关外。www.ghjun.com

    那里的领地没有争端,不像贺州,长期要与番邦打交道,城墙修的又高又厚,一旦有紧急事件就会开放内城,易守难攻。

    王郁沣摆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说的是那些黄衣人。

    程昴星卖关子道:“他们呀,只是一些比较听话好用的随从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又扯皮!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王郁沣受不住了,转头要走。

    程昴星立刻拿扇子将他拦下,刚刚的劲儿好像没存在过,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样子,软下声来:“王兄别怕,我开玩笑的。那些黄衣人本来就是临时组织的,当时贺州乱作一团,浑水摸鱼的外邦人趁虚而入,若不把那些他们都送走,本地的百姓谁还敢出门?”

    “放心,等这事了结了,我就把他们都遣散。我做事很小心,不会留下痕迹,况且贺州距离元京千里之遥……”

    “我不要‘等着’了结,我要‘现在’了结。”王郁沣打断道,“就是因为距都城千里之遥,才更不能出问题。贺州城墙顶上,旌旗向北望,出了玉青关,就到了如今月凉人管辖的流放地,月凉人早就蠢蠢欲动了,每年空手套几里地,再套就要连贺州城一块儿套进去了。说不定哪天寻个由头,就直接冲进关中,杀大周个措手不及。”

    程昴星的疯劲回到了眼睛里:“怕什么……他们要是敢来,我会直接杀到月凉国都去。”

    王郁沣要被气笑了,杀不杀到人家国都去,是由你说了算吗?但他知道程昴星做得出来,哪怕没有白虎营做靠山也做得出来。

    在王郁沣的视角看来,程昴星就是一条疯狗,假如不被拴在白虎营,他会疯的更彻底。现在还栓着,只是朝廷觉得他咬人利索罢了。他本人倒也觉得乐此不疲,还可以趁势偷鸡摸狗,只是不知道还能摸到几时。

    一想到这,王郁沣心中的郁结顿时松了不少,甚至还对对方产生了一丝同情,他好言好气道:“……我知道你能做到。但有生之年,我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景象。”

    话中所指,是天演城之战。

    程昴星把扇子收了回去,手撑在下巴上,难得静默地打量王郁沣:“王兄,我有时候,看不懂你。”

    王郁沣看他套近乎就直泛鸡皮疙瘩:“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文臣武将不能互相干涉,刚刚聊得那些,我们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吧。”

    程昴星兀自道:“……名声吗?王兄赴任不过三年,便让贺州的经济活过来了。依我看来,王兄行事进退有度,收放自如,顾全大局。可那些元京的废物是怎么评价你的?说你胆小如鼠,贪得无厌,纵容黑市走私泛滥,从中攫取利益。王兄一辈子恪尽职守、行事果决,可却连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娶,仕途也毫无上升希望。你,真的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王郁沣上任的第一年就意识到:贺州的缺点也是优点,既然黑市屡禁不止,不如全面开放。既然那些边境走私的“刺头”不好管教,与其让他们跟月凉人打交道,倒不如让他们跟自己合伙做生意。

    他想的是十年百年以后,贺州不再是争端之地,泾西路形成一块完整的版图,到时候不管在贺州城内长期居住的流民还是商人,都是大周的子民,不问来路和过往。

    “西境”乱象源于前朝百年动乱,那些动乱浪潮下遗留的小部落和政权这些年不断被“大国”抹去形迹,被“吞并”已是既定事实,未来几年,西境的“领土争端”仍是重点。

    作为国力日渐富强的大周,应该做好与月凉、黎渊打这场硬仗的准备。

    王郁沣年少时出身显赫——元京王氏。这是一个靠门下子弟入仕保持荣光的大家族,而王郁沣,彼时恰好是王氏相中的“天之骄子”。他是直系出身,少年时便凭借才学成为新科进士,堪称是一举中第,跟那些个还要寻求恩荫庇护的同龄公子哥相比,的确是令人眼红了。

    不仅如此,王郁沣那年在殿试上所写的《平西论》某种程度上与新法理念不谋而合,得到了先帝——成武帝的赏识。他入仕后在兴佑年间参与新党,跟随上级出使泾西路,是世家子弟中少数亲眼见过西境的人。

    西北风沙的辽阔让他意识到世界的广袤,产生了高远的志向。然而少年人的理想,不过短短几年就被打破。

    天演城一战后不久,大周兵败。兴佑十五年,成武帝病重去世,太子年幼,太后垂帘听政,朝堂烟云四起,新党被打压,乃至党争之后被彻底洗牌。

    王郁沣被牵连、贬谪,与司徒家的婚约也作罢。他辗转西南不毛之地,直至元光年间,才因政绩优良被平调到了泾西路的贺州。

    再次回到西境,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然而王郁沣人微言轻,他的家族早已不再支持他,他在贺州的任期也不过三年。

    他所看到的西境只是他看到的,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