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星参北斗逐月芒,酒酲踏歌敬沧望(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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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财宝作答谢。世不世子咱也不知道,想来定是个王公贵胄,具体咋回事儿咱也不好细问!”

    “帮主见他们没地方去,就留在了船上,很快便与我等称兄道弟。后来,因为船逾期未归,又被查出私带他国在逃质子,商船被市舶司没收了公凭,我们一船人也上了案宗。正经生意是做不下去了,在崔庆烈的撺掇下,帮主一不做二不休,从港口劫回了商船带着我们贩私货,这才打起了‘海沙帮’的旗号。”

    彭铁锤讲得认真,仕渊似是在听传奇话本一般,津津有味。

    “走私除了得有货,还得能找到买家。我们一开始委托坤珑堂,但结果不尽人意。”

    彭铁锤连连摇头,“船在海上一漂就是数月,几十张嘴很快就没饭吃了。那高丽质子平日奢靡惯了,不出几个月便开始在东海南海强取豪夺,而帮主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他,任由他拉帮结派。

    “很快,船上番人越来越多,海沙帮由一艘船变成了五艘,干的勾当却越来越见不得光。

    “我们最初这十来个船员实在不愿行不义之举,去年便自请下船。那质子一开始要砍了我们以绝后患,但帮主念及过往情谊,极力劝说后自断一臂,我们这才安然无恙地回了扬州。”

    侯三杆紧接着道:“大伙儿想重回沧望堂,我便舔着脸去求吴伯帮忙,吴伯又去求堂主,堂主说得看我们够不够诚意。”

    他一仰脖,干尽碗中酒,“这一趟闯闸口,便是弟兄几个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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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后半夜,漕船沿着沂水一路北上。虽是逆水行舟,但谈天说地间,船已进入了沂州地界,随后停泊在了兰陵县外几十里处。

    临别之际,酩酊大醉的时小五拉开两侧衣襟,亮出了纳在里衣的各色工具。仔细一看,竟还有把铁锤。

    “你一溜门撬锁的,带这铁锤做何用?”仕渊哂笑道。

    “别紧张,我们向来只暗偷,不明抢。金钩不好使,就只能用铁锤砸喽!”

    时小五扯下工具硬塞到仕渊手中,坦胸露怀道:“兄弟行走江湖怎能手无寸铁?给你给你,都是你的!”

    吴伯不知从哪拿了个背篓递给仕渊,嘱咐道:“日用和钱粮三爷都给你们备好了,省着些用。沧望堂的本事到地上就不好使了,烦请燕姑娘多担待。沿河北上就是兰陵县,以后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他指了指头顶浩瀚的星河,“那是北斗七星。春生斗柄指东,夏长斗柄指南,日出东方,水流东南。人心鬼蜮难测,但天地万物不变,若是迷失了方向,便抬头看看天。若真到山穷水尽之时,赌一把也无妨!”

    仕渊点头铭记,与诸位一一拜别。

    相处时间虽短,但同吃一瓢酒,同乘一艘船,相逢便是缘,好兄弟来日方长。

    他举手挥别启行的漕船,不禁又唱起了那纤夫号子:“前路险呦缓行舟,河神显灵莫发愁!硬脊骨嗬低下头,灶王来年笑着走!”

    船上的人回道:“天欲雨来泥满江,龙王翻身雾茫茫。路走稳咯粮满仓,菩萨过境人来扛!”

    悠扬的歌声消失在了夜色里,天地再度寂寥。

    对几位少年人来说,眼前的路如同这漫无边际的黑夜一般,充满了未知和不安。

    一行人便沿着水流声向北走,却迟迟不见那兰陵县城。偶尔能碰到的岔路口,却似是一条阴阳路,不知通往村庄还是匪巢。

    火折子明明灭灭,很快就被这妖风消耗掉了两只,为了省火,四人只得摸黑慢步前行。

    仕渊从未走过这样的夜路,总觉得四个人走出了五个人的脚步声。四下漆黑一片,即便摩肩接踵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他只能在黑暗中找个背影紧紧跟着,暗自羡慕侯三杆那双“暗夜千里                                                眼”。

    忽地有人被不知何物绊倒在地,仕渊前方的背影立刻转身查探,却一头撞入他怀中,幽香阵阵。

    他一晃神,被怀中人一掌攮到地上,将刚从地上坐起的君实又砸了回去。

    “这夜路是走不下去了!”仕渊四仰八叉甚是委屈,“露宿一晚得了,反正天也快亮了!”

    君实也走够了这夜路,趁机回道:“刚才好像路过一个凉亭,不如回去查探一下。”

    “正合我意,君实你立刻马上赶紧带路吧!”

    “那你先立刻马上赶紧从我身上起来!”

    四人掉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果然摸到了一座小凉亭。

    纯哥儿将地上打扫干净,又跑去路旁割草,铺起了席子。忙活完后,他揣手入袖,找了片空地躺下,没过多久便打起了鼾。

    深更半夜,夜风微凉。每到这时,十万人居住的扬州城已阒静,可这荒郊野外无人处却热闹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