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⑥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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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大爷叫王仁海,蒋昭觉得这名字起得真好听,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在人海中默默静静地活着,发自己的光,受自己的热,既不需要照亮世界,也不必温暖众生。
顺己心,遂天意,便好了。
王仁海是被砍了头的,尸首分离,头还没有找到。
几辆警车停在林子边缘,红蓝交替的警灯将树影染得忽明忽暗,仿佛整片林子都在不安地晃动。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将通往深处的小径围了起来。几个警察正在现场勘察,不时用镊子夹起什么放进证物袋。
警笛声,家人的哭嚎声,人群的喧闹声,瞬间淹没了蒋昭,他只觉得胸口发闷,抬头望着阴沉的天。
你要人生无常,也不必如此做戏。
罗罗声音发颤:“昨天还笑呵呵地跟我们说话呢,怎么就......死就死吧,凭什么不让人走个舒坦,死个全乎,这该死的杀千刀的,会遭报应的。”
说到后面,忍不住哭出声来。
他的老伴被人搀扶着,摇摇欲坠,嘴里不停地喊着:“警察先生,求求你们了,你们快去找找他啊,他的头呢?头去哪了?”
村民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林子外围,议论纷纷。
“死也死得不得安生啊......”
“听说那脖颈的创口整齐得怕人,肯定是被锋利的刀具一击毙命。”
“早说了,这是个鬼地方,就是冲着男人的头去的,那些人不听,不听啊,非要办什么厂子,采什么药......”老人拄着拐杖愤愤地敲打地面。
蒋昭忽觉背后有人拉扯他的衣服,转过头去,只见那人裹得严 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昭哥,罗罗,你俩快别在这看了,跟我走,一会要被人堵住就完了。”
是管杨的声音,好在这时节这么穿也不太引人注意。
三人穿出人群,蒋昭知道他的意思,王大爷死了,药厂闹鬼的事只会越传越凶,他们三个是办厂卖药的人,一些村民愤愤不平,自然会把气撒在他们身上。
车停在一个僻静处,管杨摘下帽子和口罩,深呼了口气:“妈的,憋死我了。”
罗罗觉得这么躲着不是个办法,从后座探出头问:“管哥,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躲什么?”
管杨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灌了两口,把瓶子丢进旁侧的储物格:“我的亲哥啊,那些人哪能听进去道理,你不跑,待会被认出来了,几根拐杖也能戳死你的。”
管杨也是被吵醒的,其实是被管老大和管老二骂醒,他迷迷糊糊中怼了几句,直到听见那两人说“你家厂子看门的王仁海被人砍了头了”,这才瞬间清醒,穿衣下地,他只有罗罗的电话,打了几个没人接,就一路奔到民宿了。
梦中诡异的树林,被人拖拽的管婆子,砍了头的王大爷,这些都冲进蒋昭的脑子里,一时间心烦意乱。透过车窗,他看着路边几只大摇大摆、浑然不知世事的鸡,突然羡慕起它们的无忧无虑。
在车里躲一会,倒是难得的清净。
下一秒,这清净就被罗罗打破了:“阿昭,这事怎么搞?”
路上驶来一辆摩托车,扰得那几只鸡扑腾着翅膀四散奔逃。蒋昭缓缓开口:“昨天巫师说今晚是月圆夜,困在人间的鬼魂要通往鬼门关了,咱就去探探那鬼门关。”
管杨一听这话,胳膊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昭哥啊,先别管那鬼魂鬼门关,咱得先把活人的事给解决了,我看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蒋昭却说:“活人的事好解决。先把厂子关了,配合警察调查,带着镇长去找村长,你们内部商量一下。”
“跟管家人签合同谈赔偿的事,我会叫人过来处理。”
“活人这边就交给你了啊。”说完,蒋昭拍了拍管杨的肩膀,下了车。
管杨往后一躺,双眼一闭,这都什么事儿啊,活人死人的,死人倒是一死百了,留下受罪的都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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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咱去哪啊?”
“去村里转转。”
刚刚穿过人群的时候,蒋昭听到有人说巫师在村中祭祀。
村子中央的祭坛前,围坐着一圈村民,每个人都穿着干净的传统服饰,刺绣的裙摆垂落地面,鞋上的铃铛随着微风轻轻作响。
老人、妇人、小孩皆低声交谈着,语调压得很低,男人们站在外围,神情凝重,像是石刻的雕像。
他们手里提着刚从山上砍下的青竹和装满清水的木桶,双目望向祭坛中央的巫师“巴依”,等待他的一举一动。
管家人跪在最靠近祭坛的位置,他们的脸上涂着一层轻薄的灰土,象征与亡灵的最后连接。
管老大跪在最前方,他的额头紧贴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