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昭然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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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偏头看向蔺甘棠,“像是永宁大道又出了问题。这个人是人证,断不能让他离开。”
蔺甘棠闻言,“这是自然,先听听出什么问题。”
步笑安心思微转,唇角轻抿。
永宁大道塌陷如此严重,照理说县衙定然要派人彻底修缮,而且此事必定耗费不少人力与财力。然而,这工匠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冒着风险从工地上逃了回来,想必其中必有隐情。
莫非他在修缮过程中,窥见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暗事?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今日凡是涉千秋宴的官员与宾客皆被暂时扣押,所以他们二人可以堂而皇之在外面明察暗访,可若是这个千秋宴结束后,他们若再无所动作,只怕会惊动那些幕后的人,届时在想要对付曹然,便是还得费一番功夫。
现在夜快深,不行,不能再拖,这个人得迅速带回去控制住。
步笑安转首看向蔺甘棠,低声道:“为求稳妥,带回我那边。”
蔺甘棠轻轻颔首。
步笑安不再迟疑,起身迈过门槛,走到徽娘身边,“徽娘,如今夜色深沉,外头不太平。如不嫌弃的话,不如先到我那里避一避,等事情平息再做打算。”
徽娘眉头紧皱:“恩公的大恩已是无以为报,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叨扰?况且我家到底出了何事,我心中尚不清楚,若是再连累了你们……”
步笑安又道:“我与官府那边有旧,不管怎样还是能帮上一帮的。”
徽娘 有些犹疑不觉,又去厢房将工匠拉了出来。
工匠一脸为难之色,他看着步笑安与蔺甘棠,长叹一声,嗓音沙哑道:“我着实不想再连累二位,二位有所不知,永宁大道便是一处无底深渊。踏错一步,便是身首异处之祸。这项工程拖延至今,早已是无计可施,再也修补不得了。”
步笑安还是问出了口,“究竟何事,让兄台如此讳莫如深。”
工匠抿了抿唇,神情苦涩,压低了声音道:“一般的地砖,都是以上好黄土烧制而成,这道理二位自是知晓。可这章州一带,地贫土瘠,并无黄土可寻。若要烧砖,便需远地运送,可这却是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官府又岂肯轻易出银?”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就地取材,用普通泥土掺杂沙砾烧砖。如此草草了事,这路基如何能承受人马辗压?一时修补,尚可遮掩;可若长久以往,必定塌陷难免。如今这永宁大道,不过是一个外表光鲜的空壳,暗里早已千疮百孔。”
“况且这条大道不修好才是对当地官员来说最好的结果,从上面批银子,可以以次充好,中饱私囊。我今日修补的地方已经无法再修好,已经是千疮百孔,只得跑回来带着家人离开这里。”
步笑安的眉心微蹙,眸中一片深沉,定了定她手掌一摊,冲着站在她背后的人,发了话,“麻烦借昭然令一用。”
一块白玉如愿飞到了她的手心。
她展开令牌在工匠眼前一晃,“如此,你可放心?”
“跟我走吧。”
*
十月十五的晚上,夜空星光璀璨,县衙也不再是铁板一块,身着铁甲的护卫将其围的是水泄不通。
数日前,步笑安还无法在里面光明正大的行走,今日便已经可以调动了整个章州的兵力。
就因为一块小小的令牌。
步笑安站在县衙门口,举着火把,摇头道:“你这令牌倒是真好用。”
蔺甘棠淡然道:“你用比孤用的顺手,这令牌本该你拿着的。而且现在,这令牌在美人儿手里,比在孤手中要不容易引起非议的多。”
步笑安举着火把的手稍微有些晃动,火苗又蹿了一蹿。
又美人儿了?
她环顾四周,人头攒动,确实四周都是看热闹的人。不管是不是天黑,不怕死的百姓倒是都围过来了。
步笑安眼皮儿一掀,瞧了瞧他一副淡然的模样。
所以他就又开始演上了戏。想来今天,他是真的喜欢唱戏才混入戏班的吧。
二人一前一后站在火把开辟的一片天地中,步笑安笑了笑,“今日倒是不用我杀进去了。”
她侧身吩咐王身旁的金令主,“金令主,速战速决。麻烦从里面儿把门打开。”
“遵命。”
蔺甘棠站在她身后,撩起她的一缕发丝,“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步笑安后脖颈一阵发痒,她拨开他的手,目带怒气,“放肆。”
那纤长的手指立刻就松了,他哈哈一笑,“美人儿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孤的错了。”
步笑安漠然回过神来,看着县衙,“明日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