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哭丧惊魂(七)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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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北大致看懂了。
高帧把那乐师推下去后,乐师摔断了手,酒楼老板娘请了大夫诊断,又说即使恢复了,也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水平。
乐师被辞退后心有不甘,便找人在高帧回家路上下手,以手还手,同样敲断了高帧的一只。
但姜北却感受到高帧回忆中淡淡的释然。
虽然高帧看上去高傲自负,但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人。
那日冲动之下把乐师推下高台,致使其日后再也无法弹琴奏乐,即使对方再如何,高帧心中的愧疚却没有少半分。
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手是乐师吃饭的本事,同样作为乐师的高帧,心中再清楚不过。
于是当对方找人要打断自己的手时,高帧并没有如何反抗。
“抱歉。”榔头挥下的瞬间,高帧对着那站在一旁满目恨意的乐师道。
那乐师一愣,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挥舞的榔头,重击的位置偏离,高帧的手算是没有全废。
但再也不能弹出从前的曲调。
姜北看着回忆中正拖着受伤的手臂在瓢泼大雨中独行的高帧。
大雨打湿了他的脸,穿着厚重衣服背着琵琶前行在路上的高帧却看上去有些轻松。
他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再也不能弹琴了。
但这对高帧来说像是一件好事。
乐师善妒,两败俱伤,总好过皇城首席,琴音不再。
至少对于高帧是如此。
世人皆浮,追果不究因。
谁会在乎高帧是因为手腕的伤病导致的弹琴出错,他们只会传言昔日皇城第一乐师,垂垂老矣,不复昔日辉煌。
高帧不愿听见这些。
就这样吧,先回去睡一觉,也许一切都是大梦一场。
但回到家的高帧,等来的不是温暖的床塌,而是夫人的死讯。
竟是最后一面也没见上。
“我照常出去,照常回来,只是路上稍作耽搁,为什么你就不睁开眼看看我呢?我的手受伤了呀。”
高帧对着躺在床榻上脸色灰败,毫无生机的女人扬了扬手臂道。
一旁站着的几个孩子纷纷看着父亲。
大哥最为懂事,带着三个弟弟先出去,随后回到房间对着父亲道:
“爹,天气潮湿,娘要尽快下葬,但之前你给的钱都花在药上了,操办丧事什么都要钱,你这儿...”
高帧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床。
他兜里只剩下方才最后一场演出拿到的,本是充入平日的开销,现在自己的手废了,往后的钱两也难了。
回忆变成了灰白色,是绝望的颜色。
姜北见到站在床边的高帧解下身后的琵琶,高没受伤的手抚摸着琴的每一寸。
“老伙计,我再也没法好好陪你啦,但我会为你找下一个主人,你放心,定然会让你。”
高帧像是想起什么,十分轻微地呜咽一声,终是把琵琶交给儿子,随后高帧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取出一件盖着布的东西塞给儿子
布匹摇晃间,露出一截漂亮的木质凤尾。
高帧让他去酒楼找到王公子。
“他明白的,给你的银两你只管收着。”
屋外大雨依旧,他拦住正准备跑出去的大儿子,“等会再去吧,我还能陪陪你母亲。”
大哥一愣,此时他才看到了父亲手臂上蜿蜒流淌下来的血,张了张嘴,“父亲你...”
“我没事,你照顾好弟弟们,从今日起,你便是家中除我之外最大的了。”
大哥闻言一点头,屋外传来弟弟们嘶哑的哭声,他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抓着门框的手一松,抱着琴出去。
高帧坐在床边,潮湿的雨意缠绕着手上的疼痛,他睡了过去,又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高帧依旧皇城的首席乐师,住着高门大院,接受皇帝时不时的赏赐,还有为站稳脚跟而无可避免卷入朝堂争斗所收受的各路钱财。
有钱有权,生活无忧。
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好像是,当年入皇城的初心。
大梦一场的结局同现实的结局一样皆不尽如人意。
人生的究极难道就是遗憾吗?
高帧梦醒,泪水沾湿了衣襟,大雨像是也下在这屋里了。
东西卖了高价,但高帧拿着手上沉甸甸的银钱,他知道王公子多给了许多。
若是以往,他定然是要还回去的,但现在,他们太缺钱了。
高帧又把自家宅院卖掉,换了一笔钱,算是暂时缓解了未来一年的花费。
高帧给夫人下了葬,但这笔钱高帧也是省着花。
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带着四个儿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