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芜瞬间就品出若兰这话中的意思：这分明是在提醒沈行山要纳妾，明面上听着是对自己的关心，不让自己受委屈，实则暗戳戳给自己扣上了一个善妒的帽子，搞得好像沈行山一纳妾她就会不开心似的。

    三妻四妾，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冯彩月不觉这事有何不妥，但觉着桌上气氛有些怪异，便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这便是人小两口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苏正堂先打断他，目光如炬，盯着沈行山：“贤婿对这种事情怎么看？”

    “小婿以为——”

    沈行山看苏正堂对女儿的宝贝程度，且他苏正堂本就是个钟情于妻子的，自然知道得怎么回答，刚刚开口，却又被苏芜打断。

    苏芜先给苏正堂夹上一个烧鸡腿：“爹爹，这是沈安和我的事情，你又何必再管呢？就算他纳个三房四房，那宅子的地契不还在我手里，我哪日不高兴了，便将她们都轰出门去，我高兴了，便留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端茶倒水。”

    众人都被苏芜的话惹笑，沈行山更是凑到她耳边悄声耳语：“连我也赶出去？”

    苏芜狡黠地点点头，其实她这般说辞，一来是为了盖过方才若兰话里说她善妒的意思，二来是为了沈行山的脸面：爹爹的脾性她当然知道，倘若方才沈行山不给出什么此生只有她一人的承诺，那爹爹必然是要黑脸。

    刚刚的情景，沈行山聪慧，大抵也会如此说。可他们本就是虚假夫妇，还未成婚就定好了和离的日子，如果沈行山和离后还有再娶的意思，有了刚刚的承诺岂不是太过打脸。

    苏正堂                                                也不好太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看女儿这么云淡风轻的态度，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用过午膳，苏正堂起身，招呼沈行山同他去书房。苏芜在一边有些担忧，害怕苏正堂还有什么考验，不放心地扯住沈行山的衣袖。

    苏正堂回首见女儿拉着沈行山，好气又好笑：“爹爹又不会吃了他，我同他商议些事情罢了。”

    沈行山也递给苏芜一个尽管放心的眼神，苏芜这才撒手，看着沈行山跟在苏正堂身后出了门。

    冯彩月正想同苏芜好好聊聊这几日嫁过去的事情，苏芜却突然匆匆起身，说是出去一下，一会儿便回来，让冯彩月在里头先等个半炷香的时间。

    若兰眼色还是有的，也同苏茉和苏十三回了院子，经过游廊时，看见苏芜同一个紫衣妇人隐在花丛里的样子，眼底尽是不屑和嘲讽：小丫头片子，就那个香插，还想收买自己养在身边多年的明碧，怎么可能？

    这紫衣妇人便是明碧嬷嬷。

    明碧嬷嬷方才前脚刚出去，苏芜后脚便追了上来，两人走到海棠丛这边儿站着说话。

    苏芜问：“嬷嬷这几日可探到了什么消息？”

    明碧嬷嬷强装苦恼地叹口气：“夫人这些天就待在府中，偶尔同二姑娘做些针线活儿说说话，但都没有提到姑娘说的上山下海之类的东西。”

    “这些天辛苦嬷嬷处处留神了。”苏芜说着，又将腰间钱袋子递给明碧嬷嬷。

    明碧嬷嬷笑得眼尾堆成了花儿，嘴上推辞着不敢要，身体却诚实得很，已然伸手接了。苏芜也假装劝她，没费多大力气，将钱袋子塞进她手里。

    “我知道嬷嬷这两日急用钱，子实还有什么用得上钱的地方，嬷嬷尽管跟我开口提便是。”

    明碧嬷嬷脸上的笑瞬间就僵在了脸上，钱袋子也“啪”地一声掉落在地，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姑娘，姑娘这是何意？”

    苏芜依旧是体贴的模样，俯身捡起钱袋子再递给明碧嬷嬷：“我也知道，出了这种事情不光彩，但嬷嬷同我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有什么话儿不能说，嬷嬷有难处，尽管来找我就好。”

    明碧嬷嬷看着苏芜的眼神都带上恐惧，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苗子实，她来将军府前生下的孩子，孩子他爹去的早，她便将人托给舅舅照看。老汉对孩子只是溺爱渐渐将苗子实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这几日又闯下一桩祸事，打伤了一个贵公子，对方正闹着要银子，不然就让苗子实断条腿。

    只是——她从未告诉过这府上任何人，人人都知道她有个孩子，但无人知道那孩子的名，苏芜又是从何得知。倘若苏芜的这句话让明碧嬷嬷不可思议，她的下一句话就让明碧嬷嬷彻底害怕起来。

    “嬷嬷有难处，我能理解，来寻我便是。切莫在二夫人房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体谅嬷嬷的难处，但二夫人可就难说了。”

    明碧嬷嬷心一惊：她是这几日从若兰的房中顺了些首饰出来，也来不及去想苏芜是如何知道的。明碧嬷嬷慌忙跪在地上，哆嗦着拉住苏芜的衣袖：“姑娘，姑娘要知道什么，老奴去打听便是，求姑娘不要告诉二夫人！”

    苏芜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要给她磕头的妇人：“那你便同我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