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饶有趣味的打量纪瑜，期待他如何抉择。

    不带一丝一毫犹豫，纪瑜开口道，“瑾儿会成为未来的君主。”

    “哦？那你呢？”男人淡淡开口，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

    “我会因弑父夺权，被打入大牢病死在狱中。”

    “哈哈哈哈……好一出相亲相爱！”曹相放下手中的茶杯，鼓起掌来，刺耳的声音萦绕在全府上下，更打在纪瑜的脸上。

    “那便按你说的来，来人，将药给他。”

    纪瑜抱着怀中不多的药材，匆匆赶到宫中，亲手熬好，端给眼中满是渴望的纪瑾。

    “瑾儿，接下来我说的，你务必记好。”

    “今夜子时，你穿好衣裳，在小湖边等我，阿兄带你逃出去。”

    纪瑾愣了一瞬，不知是悲伤或是喜悦，泪水啪嗒啪嗒地掉落在手背上，乖巧的点了点头。

    入夜，诺大的宫中已不复白天时的热闹，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纪瑜一路绕过层层守卫，翻进了皇帝的寝宫，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因此并没有妃子前来侍寝，只有一具剩不下多少生命力的躯壳在床塌上苟延残喘。

    他睡的很深，甚至看不出胸腔的起伏，简直就像是死去许久的尸体。

    说来可笑，纪瑜人生中记事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的父亲，竟然是刺杀他。

    不带一丝怜悯，他从袖中拿出藏好                                                的匕首，狠狠扎了进去，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整张被褥。

    可那人竟没有一丝挣扎，一如之前的模样。

    纪瑜不可置信地将手指放在他的鼻下，不出意外的没了呼吸。

    这人在自己来之前已经死了。

    他瘫坐在地，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颤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自嘲般的笑起来，他的复仇到头来像是一场闹剧，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很快，他的脑海中便映出瑾儿那张无时无刻不在笑着的脸，用男人的衣裳擦干匕首上的血，纪瑜翻窗而出，隐入黑暗，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光明，

    瑾儿，再等等我，马上我们就能从这牢笼中彻底逃出去了。

    “您这是要去干什么？”火光照亮了湖边的景色，纪瑜看着来人慌了神。

    曹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身后站着数不清的暗卫，眼中的贪婪就快要化成实体，将纪瑜吃个干净。

    “我还想问您为何大晚上不在府中好好待着。”纪瑜定下心神，反问他。

    “哦？方才有人和我汇报说宫中进了刺客，不知您可曾见到？”曹相嘴角带笑，看向纪瑜身后。

    “报！皇上遇刺！”侍从满头大汗，大喊道。

    “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弑父的逆贼！”曹相大手一挥，暗卫们将纪瑜团团围住，压着他跪下，袖中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曹相迈着缓慢的步子走来，蹲下身子捡起凶器，“哼，记得好好感谢你的好弟弟，若没有他，我还真抓不住你。”

    一声闷响，纪瑜昏死过去，再次醒来时，他的双眼被什么东西包裹着，耳边风声呼啸而过，似乎是在一架马车之上，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下，眼前的黑布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但不真切。

    突然，钝器击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响起，纪瑜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脸上，带着刺鼻的气味。

    “放了我吧！我只是在他宫中待了三天！”男人抽泣着，但迎来的却是更重的一击，他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尽管被遮住双眼，但纪瑜还是明白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放了他们，有什么冲我一人来。”

    “哼，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男子手起刀落，挑断了纪瑜的脚筋。

    难以言喻的痛感涌上大脑，纪瑜紧咬嘴唇，愣是没发出一声惨叫，但也泄了力，摔倒在泥土之上。

    接二连三的惨叫想起，无一都是与他有过交集的人，“太子，老身前行一步，为您在下面开路！”

    嬷嬷昂起头颅，丝毫不惧即将挥下的刀刃，她终究还是走上了李相的老路，没有人不惧怕死亡，但她坚信自己的死不会毫无意义。

    “老身永远都只认您一个皇帝！来世再伺候您！”话音未落，又是一股粘稠的血液飞溅，伴随着利器与骨头碰撞的声音，一块碎肉被扔在了纪瑜腿上。

    “哼，那便陪着你的皇帝去吧。”男人指挥着身边人将一具又一具残肢塞回马车去。

    “被弟弟背叛的滋味如何？未来的储君……”

    那一天，纪瑜失去了一切，但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