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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拯救我的英雄》 

    第四十集

    沈曙雀小时候被很多人打过。她自己自嘲那些都是必须挨得打,因为不挨那么多的打,她是不会知道世界上有这么多她走不通的路。

    她曾经有段时间和乌修平一样,唾弃身上的诅咒,又渴望这带着神之名义的诅咒可以带他们走出真正的困境。

    ——他们觉得自己只是没找到利用诅咒的方法。

    沈曙雀一次一次被打倒在地上,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她不会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仇人面前示弱,只会偶尔地、非常隐晦地躲在乌修平身边掉眼泪。等乌修平说要帮她打回去时,她又会转变态度,贬低乌修平的实力,客观地残忍地说他们两个加在一起都打不过那些人。

    现在也是如此。

    面对打不过的对手,沈曙雀总能想到最坏的情况,话语宛若尖刀,逼迫着乌修平直面现实。

    “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沈曙雀道:“我来杀了平安生。”

    乌修平陷入沉默。他抓着沈曙雀的手用力,最开始只是指尖用力,接着是指节,手腕,乃至整个肩膀。他既没有反驳挚友的悲观推论,也没有甩开手做出不合作的态度。

    乌修平只是看着沈曙雀,组织自己脑袋里那些稍微乐观一点的念头。

    “不一定……有这么糟糕。”

    “有可能就是这么糟糕。啊呜。必要时不止是平叔。我,你也要杀了我。一定要杀了我。”沈曙雀哀求道:“我不愿意像平叔那样活着,我绝不愿意——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我情愿你杀了我。”

    乌修平后退一步,移开视线,“不要说这些话。”

    他用脚踢开地上七横八竖的尸体,大步走在前面,“你和平叔都不会死。事情哪里会坏到这种程度。”而为了作证这一说辞,乌修平的步频逐渐加快,步伐逐渐变大,双臂摆锤似地大开大合。他不知道为什么,大抵是之前与火焰法师打了一架,隧道中的空气都被烧干净大半,胸口闷闷。

    阿雀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朝着最坏的地步去想呢?只是一具尸体罢了。他们与周曹的接触就是那个下雨天,那个他们第一次去的咖啡厅。阿雀还在那咖啡厅里出丑,她为什么偏偏要忌惮这个周曹的尸体呢?能说明什么吗?

    成平集团能派出第一次的傀儡攻击他们,为什么不能攻击第二次呢?什么新的势力,什么新的战力补充——全部杀掉就好了——乌修平攥住荆棘刃。没有刀柄的荆棘刃刺穿乌修平的手掌、手背,他屏蔽了痛觉,这些锋利且长的触感在他的世界里就成为一种强烈的止痒工具。

    乌修平大步向前,为惩罚自己的朋友说出自己内心隐秘的秘密,他没有停下,直至沈曙雀气喘吁吁大骂着喊他的名字,乌修平才站住。

    沈曙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曙雀大骂,她抓住乌修平的肩膀,前后摇晃着,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啊呜。放过平叔。好不好。我也不想这么说,可是我不与你说清楚,还有谁会对你说清楚呢?那个老鼠先生吗?”

    乌修平抬起眼。

    他张开嘴,裤子在动,那细小的动静让他意识到穴鼠其实就在身边:他要反驳曙雀,说她说得不对?那必然要遭到穴鼠的嘲笑。

    他隐约察觉到他自己也有些态度问题。可沈曙雀越是这么说,他越无法剥离对平叔的感情。

    穴鼠与他,平叔与他,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不一样的。”乌修平快速又胆怯地说了好几遍,“他们是不一样的。”

    “必要时候,你能杀了平叔吗?”沈曙雀逼问道。她声音稍大。乌修平感觉到自己裤腿里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他伸出手,将那软绵绵的棉花脑袋压下去,又欲盖弥彰地用手指将那团棉花整个按住。

    他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可在场有两个人都等待这个答案。

    他只好蠕动着,含糊不清地,嘴唇都没张开地回答道:“应该。”

    沈曙雀也不再逼迫乌修平。她非常清楚乌修平现在的极限就到这里了。无论她与面前这个男人关系再怎么亲密,她终究无法触及他内心狂野的□□。

    她强调道:“你答应我了。”

    如果你无法出手,我必将出手。

    乌修平骤然觉得他们之间裂开一道非常细小的缝隙。他竭力想要维持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切,可裂缝还是随着他所做出的选择不断崩裂:他亲手将平叔从匣子中解放出来,他亲眼见证平叔从昏厥到清醒,亲耳听到对方想要义肢的愿景。他面对的不是一个失去四肢的人彘,而是一个从绝境中顽强活下来,依旧想要活下来,想要过上正常生活的灵魂。

    乌修平做不到摧毁这样一个他爱着的人。

    太残忍了。

    他做不到沈曙雀这样的冷静,以至于产生痛恨与厌恶,指责对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选择对平叔来说是多么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