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肩旁那个毛绒脑袋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越瑛彻底笑出了声。

    “我……刚才没说什么吧。”黎苗眼神飘移着，目光迟迟落不到实处。

    见越瑛只是笑而不语，他有点心慌，难不成自己刚刚真的说了什么。

    面上渐渐升温，黎苗试图伸手遮掩。越瑛见状倒也体谅地揭过话题，没有追着他打趣。

    她默默收回揽在他肩上的手臂，以领先半步的距离继续向前走去。

    二人已经走到了海边，远处墨色的海面上隐约有星星点点的闪烁，浮絮一般，随着波浪的涌动向海岸靠近。

    眼前是她的背影，衣衫被海风微微鼓起，显得有些单薄。

    这踽踽独行的姿态，让黎苗恍惚间想起第一天入驻演综小屋的那一天，自己站在房间阳台似乎也曾看到这样的一位赶路人。

    他记得那人抱着一沓剧本，抬头望了望小屋暖黄色的灯光，随后静静地收回视线，继续埋头赶路。

    心头渐渐涌上说许多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黎苗知道，这种酸涩的滋味叫做心疼。

    低头望着仍然被自己牵在手中的衣角，他终于鼓起勇气。

    “越瑛，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走在前方的越瑛身形一顿，微微放缓了脚步。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回复。

    一个容貌漂亮的爱豆？一个敬业认真的演员？一个能力出众的同伴？

    不，都不是，他现在之于她……早已是心底无法忽视的存在。可是，这种情感叫她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当着他的面，她说不出自己究竟曾在脑海中用怎样露骨的目光，代替双手逡巡过他身体的每一寸。

    见身前人只是放缓了步伐，却没有开口回应，黎苗不争气地红着眼眶，薄唇微微抿起。<                                                “越瑛，我很喜欢你……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越瑛闭了闭眼，不知如何回应黎苗这份近乎于直接摆在自己面前的赤诚真心。

    心上之人正扯住她的袖口，用哀切的声音发出挽留。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黎苗那双眼眸中浸染湿润的模样。

    越瑛的手掌攥了又松，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停下了步伐，等待他的走近。

    转过身时，察觉到二人此时的距离似乎过近，她向后半步想要拉开距离，却不设防被猛然向前迈出一步的黎苗扑了个满怀。

    海风温柔地略过身畔，带起一阵战栗。

    越瑛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也被黎苗身上的酒气传染了。

    腰畔揽住自己的是他的手臂，此时正紧张地收紧，生怕下一秒就要被她推拒。

    柔软的气息扑上面颊，黎苗那双蕴着水润的朦胧眼眸似是带上了无限的情意，直叫对视之人昏头陷进去。

    越瑛神色怔愣了一瞬，想要撑开黎苗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悬停在他脸侧。

    她看到黎苗又显出些醉酒的娇憨来，缓缓眨巴了一下眼睛，随后歪头蹭了蹭自己的掌心。

    被他这样望着，越瑛顿了顿，那无处安放的一双手，最终还是轻轻捧住了他的脸。

    肌肤相贴的那一刻，两人都禁不住地发起抖来。

    入手是一片温热，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便陷入了他软软的脸颊肉。

    眼睁睁看着那白净的小脸染上红晕，越瑛微凉的手掌渐渐发烫，几乎要把黎苗烫化一般。

    黎苗紧盯着越瑛的每一个表情，试图从中推敲出她的感情。

    “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许是醉意依然上头，黎苗按捺下种种担忧和万般忐忑，继续着急地表达着心意。

    他害怕明天一到，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要随着酒精挥发殆尽，像过去那些热梦一样醒来再也抓不住痕迹。

    “我，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只要……只要你愿意接纳我。”

    黎苗有些可悲地想起越瑛过去对滕舟生的好，万一她现在的犹豫就是心里还没有放下对方呢。

    他默默抽噎了下，为这个猜想难过不已。好在他早已完成了自我说服，愿意接受一切可能。

    只是这话听到越瑛耳中就带上了些别的意味来。

    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是在暗示我……他愿意为爱屈居下位吗。

    望着醉酒后黎苗那如同小狗一般，散发着热切渴求还有无限哀怜的目光，越瑛突然对自己的猜想渐渐相信了几分。

    都说酒后吐真言，或许今夜便是彼此的一场大摊牌吧。

    越瑛沉吟着，拇指在他唇上不断摩挲，似是做着最后一次判断和确认。

    “你……真的想好了？什么都可以？”

    黎苗的眼神随着她摩挲的动作蒙上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