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阴暗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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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崔时清自认残酷的做派,她语气中的失望更让纪危舟感到痛苦。
他怎会不想呢?
但一柄染了血的长刀抵在俩人之间,冷凉的血水顺着刀尖滑下,像是在划定一条显目的楚河汉界,把他们置于敌对双边。
“你不要我了?”纪危舟踏过那条界限,握住了那只沾了血迹的手,紧紧不放。
崔时清低头看着覆于掌上的长指,粗暴地甩开他,同时松开的还有那把夺人性命的利刃。在纪危舟惶惑不安的目光下,抽出暗袋里的净怕,扔进他的怀中。
“脏死了!擦干净!”
哪怕不愿承认,崔时清的心底还是不愿意让纪危舟沾染上半点脏污。
他不该被弄脏。
纪危舟微张双唇,在一瞬迟疑之后,眼底氲起些许暖色。
他低头擦拭指尖的血污,直待干净了,也取出随身的白帕,轻轻牵起崔时清的手,一点点、温柔而珍重地拂过本不应存在的痕迹。
“我不是菩萨,我也动了杀念。”
声音很轻,但在荒弃的庙宇中却格外清晰,崔时清直愣愣地望着垂眸捧着她双手的人。
他没有厌弃自己。
这个念头刚起,置于心底的枷锁轰然落地,此时此刻,她才终于从濒死的窒息中逃脱出来。
纪危舟卸下外袍披在了崔时清的肩头,问道:“还记得一线生机吗?”
空晖禅师的一线生机,用来救遭到马踏的张知茵了。
崔时清心念微动,隐隐有了猜想,“这是你不杀、山匪的原因。”
即便她更想说的是王重罗,但思及他们曾经的往来,和自己方才所作所为,崔时清竟然没了勇气再提起这个名字,更不想让纪危舟再看一眼地上的尸首。
感受到身前之人的小动作,纪危舟顺从地随着她的步伐移动了数步,将崔时清面上的一缕碎发挽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眸,低声道。
“我在诸佛面前立誓,佛家予我一线生机,换取此生不得再为私欲夺人性命。”
猜想得到证实,崔时清的心底却依然掀起剧烈的风暴,惊骇难言地瞪着纪危舟,破声道:“不为私欲夺人性命?难不成是要任人宰割?!”
“我不能心存侥幸。”纪危舟凝视着她。
崔时清觉得这个交换条件苛刻至极,正要责备他的迂腐,忽然想起公主府遭遇刺客时,纪危舟并没有对死士手下留情。
“是从那一夜开始?”崔时清诧异道。
黑眸像是被水洗过,连长睫都沾了湿气,纪危舟捧起崔时清的双手,虔诚又惶恐地说道:“我不能让他们夺走你。”
“你!”
崔时清感到心底酸涩难忍,不禁动了怒气,攥着拳头敲打他的胸膛,气势汹汹地骂道。
“不为私欲?!死士不辨善恶屠杀,山匪不分穷富劫掠!你砍了他们,怎么能说是为了私欲?!有剁手的时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为民除害、把他们送入地府,反而是积攒功德!”
崔时清越说越是酸楚难当,纪危舟为了她做到如此,而她却逼迫他亲手夺走旧友的性命。甚至、为了躲避宫里的那个疯妇,还动了抛下他的念头。
“你个傻子!”崔时清的眼眶也泛起潮水,凶巴巴地骂了一句,但语气中却藏不住心疼。
指骨微收,在这样温情的时刻,纪危舟心生妄念,急切地想要付诸行动。
“我想问软软一个问题。”
在如此严肃的语气下,崔时清也不由敛下汹涌的情绪,屏息轻问:“什么?”
“若是、我还有——”
“时娘!”
崔时清倏然回头,看向匆匆走入庙中的两位兄长,一时也忘了纪危舟说了一半的话。
“阿兄,你们来啦。”崔时清有些心虚地瞅着他们。
崔长殷挤开纪危舟,扶着妹妹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细白的脖颈上骇人的掐痕,生气道:“你也太胡来了!怎么能孤身来此?!”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崔云许不赞许地看着崔时清,见她也吃够了苦头,心中不舍便不再念叨,把带来的大氅披在崔时清身上,转身对着她弯下了腰,“阿兄背你归家。”
崔时清没有拒绝,正要上前,纪危舟却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外袍,强势地夺回失地,横抱起他的女娘。
“哎?”身体一倾,崔时清下意识搂紧了纪危舟的肩颈。
没抢过堂兄,崔长殷本就有些郁闷了,再看着半路冲出来的纪危舟,顿时便想摆未来舅兄的架子。
“你如此——”
但是刚被打断说话的纪危舟也有怨气,不等他说完,抱着崔时清边走便道:“时娘身上有伤不便奔波,我们的新居所就在城南,先回宅院休整一二。”
“一二是多久?”崔长殷才问完这话,纪危舟已扬长而去,徒留下咬牙切齿、气不过却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