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蠢汉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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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朝会上,礼部尚书王客林斥责皇长子目无君父、枉为人子。www.zuiyanwx.com跟随左右,教唆拥护皇长子的逆臣贼子皆应予以严惩。
御史中丞当即出列,弹劾刑部尚书吴成辉尸位素餐,同时呈上长公主的手书,为贵妃母子喊冤。
贤文帝认出嫡亲姊妹的笔迹,自白书上字字恳切与惶恐,让其眼眶湿红。
大理寺卿同时献上离虚道长的供词,一时之间朝堂震荡。
但哪怕所有证据都直指皇后孟云希,但细究之下,众人却发现孟云希从未与长公主和离虚道长有过直接往来。作为活着的证人,离虚道长更是从未在皇后口中听到过任何明令。
由此,他们所说的指使也可称作一面之言,攀诬陷害!
敬仰降雨祈福的天女之人,不在少数,纷纷为孟云希申辩。
有人陷害贵妃母子,亦有可能诬告造福苍生的天命之后!
帝后的贤文与慈德不容置疑。
这句话浇灭了贤文帝的怒火,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只下令解除贵妃母子的禁令。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六皇子赵晟真双手废了,已与皇位无缘,他们需要把目光投向其他三位成年皇子身上了。
及至散朝,贤文帝都没有再提过离虚、或纪家三郎一句,仿佛忘记了这二人。
……
崔时清关注着朝堂上的消息,也第一时间知道贤文帝命人把纪危舟押送到了宫中。
她身着金丝如意纹双鱼小夹袄、梅染曳地长裙,披着白狐羽缎披氅,来到了宫门之外。
目视着这座威严森冷的宫城,等着迎回她家作死的蠢汉。
*
极宸殿。
贤文帝望着阶下伫立的儿郎,不再明亮的眸子一点点扫过纪危舟的面庞,目光梭巡了许久,眼底闪过一丝怀念,轻叹道。
“这么看来,你的眉眼与他倒是一般无二。”
“难为陛下还记得旧人容姿。”纪危舟无动于衷地淡声道。
“三郎不知,我与你阿爹曾是这世间最好的兄弟。”贤文帝耷拉着唇角,神色落寞。
“往事已矣,何必再贪恋曾经?”纪危舟觑着孤坐高位,那双痛苦的眼睛,他生不出半分怜悯。
生前猜忌怀疑,死后才来追忆,自欺欺人又可笑。
贤文帝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克制着,以尽可能温和的声音,说道:“三郎是我赵氏的血脉,不该继续流落在外。”
纪危舟轻笑道:“陛下是不愿放我离去了。”
贤文帝不在乎他眼中的讥嘲,自顾自地安排道:“韶武殿是我与你阿爹少时的居所,朕已命人收拾妥当,三郎便居于此处。”
“陛下为何不杀了我,以绝后患?”纪危舟眉眼冷淡地睨着一厢情愿、想要弥补少时遗憾的孤家寡人。
“我怎会要你的命?!从未!从未!”贤文帝似是被刺激到了,从龙椅上站起身来,喋喋不休地自语着。
贤文帝和先太子虽非同胞兄弟,但幼时便同吃同住,并无嫡庶之别。
直到先皇武帝选择了嫡子赵虚淮成为皇太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有了不同。
兄弟情谊再深也难敌周围的无数声音,一再提醒着他们,君臣之道、尊卑有别。
他赵裕翔虽为兄长,但只是婢女所生的庶子,他为卑贱。
他是认了命的。
但父皇病重,堂堂一国太子却疲弱无力,连朝中臣子都镇不住。
他明明更好啊!
父皇却要他一再退让,甚至下诏想要他远离京都。
他犹豫过后,同意了。
但一柄毒箭却把他唤醒了过来。
贤文帝面露阴狠地盯着纪危舟,“真正狠心的是你阿爹,是他不顾兄弟之情,想要铲除我!是他想要绝了我这个后患!”
“何时何地?”纪危舟只问。
贤文帝皱眉道:“你不信?”
“我只信证据。”在贤文帝戒备的视线下,纪危舟扯开衣袂,从夹缝中取出一条宫造的锦帛,交与身边侍立的内监手中。
“这是何物?”贤文帝的手悬在半空中,迟疑着,不敢伸手。
纪危舟恭敬答道:“让位书。陛下识得长公主的字迹,不知可否还记得故人的。”
贤文帝颤手打开帛书,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前。
平庸无能,不堪储位。
兄长贤明,可担大任。
自请离京,永不回朝。
落款,是东宫失火的前三日!
“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贤文帝双目充血地盯着赵虚淮亲笔写下的让位书,紧咬着齿关,浑身打颤。
纪危舟望着崩溃无助之人,无悲无喜地轻声问道:“陛下可愿放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