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献祭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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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都在一线之间。
她缓慢地跪在崔时清的面前,抬起头,选择露出那双印着柳氏血脉的眉眼,艰难地开口道。
“奴婢是主子的人,婚事自是应当由主子做主。”
崔时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桑麻,看着企图利用她,来对抗生母的女娘。
桑麻知道自己是在触碰崔时清的逆鳞,但她别无选择。即便她依旧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但起码眼下,她参与了自己的生死。
如此一来,即便逃不过一眼到头的人生,或许也可以少些后悔?
她目光坚毅,再次开口道:“求主子做主。”
这双眼睛。
崔时清抱紧了丰年,轻抚他有些不安的小身子,问道:“你恨阿姆?”
桑麻抿着唇,眸子空洞。
“你恨她什么?因为我?还是?”
崔时清突然福至心灵,看懂了这双充满绝望的眼睛,诧异道:“你不愿意当我的婢子,不,是不愿意当任何人的奴婢?”
桑麻依旧没有回答,但那双晦暗的眼睛里,却浮现了答案。
——她不愿啊。
“为何?”崔时清难以理解。
从前朝开始,九州八荒战乱不休,饥民饿殍遍地。哪怕在先帝武皇的呕心沥血下,有了这三十多年的太平,但却并未真正平息战乱。外族侵扰、匪患四起,甚至还有前朝余孽躲在暗处。
一统天下,是她梦中的世界。
而眼下、真实的情况是寻常百姓犹如浮萍,饱受饥荒战乱之苦,盼入世家为奴为婢,求得庇护和温饱的数不胜数。
崔氏家生子多如牛毛,若非念及奶娘得力,怎会允其女入府?
然而,他们以为的善举却是逼迫良家女为婢?
崔时清不敢置信。
桑麻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她却挥手阻止。
“不必告诉我。”
崔时清有预感,就算桑麻说出理由,她恐怕也不能真正理解。她从来不是可以设身处地、为别人苦难感同身受的人。
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如何处置此人。
“你想要什么?”崔时清思忖着,又道,“想来你也不愿高嫁为妾的,那么,若是可以脱离奴籍,你要做什么?”
桑麻仰视着崔时清,却抛下了所有的敬畏与恐惧,唇边噙着笑。
“主子问我可有怨恨,我不恨任何人。世道艰难、女子更是艰辛,但我只求堂堂正正走一趟,告诉阿娘、也告诉他们,成婚嫁人、为奴为婢并非女娘唯一的出路,我们或许也可凭自己的双手活下来,行走于世间。”
“你想脱奴籍、立女户?”崔时清愕然。 桑麻正色道:“我想。”
崔时清神色复杂,端起了矮几上的琉璃盏,注视着红汤摇曳的风姿,余光扫了一眼破釜沉舟的女子。
照理说,眼下她应该唤来护卫,把此等以下犯上的婢子拖走,让她明白多数人的命运、或者说普天之下便没有可以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何况是她。
不过,崔时清又有些好奇。
脱奴籍、立女户?
在这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上,赤着脚,又可以走多远。
随手把盏中冷凉的徘徊花汤泼向窗外,崔时清看着她,淡声道:“只望你不会后悔。”
“奴婢不会。”
晦暗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淡的光,很快便被往日的沉闷掩盖,桑麻低下头,继续做起本分的奴婢。
仿佛方才的野心不过是荒唐一梦,说完了,便又清醒了。
但桑麻知道,她为自己赢来了一次喘息的机会,她不会后悔。
不多时,叶霖打马归来,隔着帘子低声回禀。
“三公子与苏家郎君一见如故,多在谈论文章功课。”
叶霖不敢把视线落入车厢内,见无人回应,便又道:“三公子不知苏家郎君还未出孝制,带了酒水,若非侯爷提醒,当即就要与苏家郎君对饮的。”
他不知道?
崔时清可不认为纪危舟会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是刻意在使坏吧。
透过身侧的帘子,看着苏珏离开后,寸步不离跟在父亲身边的纪危舟,也不知说了什么,把这几日都冷着面的人哄得眉开眼笑。
崔时清轻嗤一声,心里不痛快,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这厮没得好心!
叶霖禀报完,默默退下。
随后,纪危舟回到车上,一眼便看到在崔时清怀中仰着小肚皮呼呼大睡的丰年,和默不作声跪在地上的桑麻。
“退下。”崔时清神情冷淡地说。
纪危舟看着崔时清没什么表情,但眼底的郁色却未散尽。用水净手,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