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跌落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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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身世了?”崔时清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沸腾的茶水,眼睛被热气熏得酸胀。

    贤文帝会容得下先皇亲封的皇太孙吗?

    天道之子又如何,凭什么能赢过天下之主?

    她应该相信纪危舟的笃定,明白他是以身做局,但是心中的不安还是如挂在枯枝上的冰雪一样,沉重又厚实地压了下来,让她不住打颤着。

    “时娘来时可有注意到府外隐藏的禁军了?”纪光垂目道。

    崔时清怔了一下,咬牙问:“陛下要对国公府下手?”

    纪光把一个信封递与外甥女,示意她打开。

    “这是?”崔时清狐疑地抽出信封中的手书,摊开便看到了合离二字。

    “这是你爹娘要的,为的便是今日,与你留下一条后路。”纪光解释道。

    崔时清直勾勾地盯着合离书上的签字和印章。

    一切都如她最初设想的那样。

    所有人,包括天道之子本人都在帮她。

    她尽可以让纪危舟彻底失败,从高处跌落,输得粉身碎骨,再以这封合离书摆脱九世的阴霾。

    她可以的。

    指尖拂过落款处的那个名字,崔时清的心跳得很快,连呼吸都如沸水滚烫。

    “他还真是善解人意。”崔时清低语道。

    纪光看出外甥女的动摇,他并没有失望,只是有些许遗憾而已。他见过小儿女们眼中的情意,但在这样吃人的世道里,没有适合情爱扎根成长的土壤。

    他是遗憾,也是惋惜。

    惋惜小儿女们生于乱世,难以相守。

    “回去吧。”纪光浇灭炉中的碳火,叹声道:“时娘不必害怕,有了这                                                封合离书,哪怕是他,也不会与崔氏为敌的。”

    崔时清动了动唇瓣,抿唇收好合离书,望着舅父的眼睛,说道。

    “阿舅也不要害怕,时娘会保护国公府。”

    “时娘?!”纪光面露惊愕,见外甥女准备离去,急忙起身跟了两步,“时娘不要冲动!”

    崔时清没有言语,对着舅父福身行了一礼,攥紧手中的合离书,隐入了夜色里。

    *

    雪夜凄寒。

    崔时清坐在榻上,哪怕有炭火暖屋,手脚依旧冷得僵硬发木。

    “他到底想做什么?”崔时清的语气,也冷得冻人。

    “……这、我。”江南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里懊悔难当,没有在刑部官差来抓人时,跟着主子一起蹲大牢。

    崔时清摁着掌下的合离书,指下没忍住用力,把纸张扣得哗啦作响。

    她笑道:“很好,我不逼你。”

    江南闻言,大大地松了口气。

    崔时清又道:“今夜,我要见他。”

    “这、这,主子在牢子里,恐怕——”江南圆瞪着眼睛,心又提了起来。

    崔时清笑盈盈地举起合离书,“我说了,我不会逼你。但是,今夜若是见不到他,晨起之后我便会把这封合离书交到官府。”

    江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逼迫,这是要他命啊!

    “娘子勿急!勿急!小的,这就去安排!”江南连声道。

    崔时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去吧。”

    “是!”江南一个闪步,冲了出去。

    屋子复又安静。

    崔时清收起了假笑,面无表情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指尖微蜷,愣怔了许久,才起身。

    走到青花鱼缸前,她心如止水地投喂缸子里的金鲫鱼,直到扔下手中最后一块鱼饼,盯着金鲫鱼的圆肚皮神游天外。

    眼前发黑了一瞬,崔时清撑扶鱼缸站直身子,缓了片刻,眼神空洞地扫视周围的陈设。

    她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

    目光落在博古架旁,那幅藤蔓缠枝红梅图上,崔时清的神情有些木然。

    他说,他和孟云希母子算不得家人。

    他一味认错,却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他知道生母要对他下死手,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把自己作为诱饵,来反击对抗。

    “明明说过了,只有我才能欺负。”崔时清望着画中的藤蔓,眼角抽动了一下,所有伪装的平静都随之破裂。

    呼吸急促着,崔时清神色阴鸷地盯着这幅画。

    指尖微勾,举起博古架上的百子玉如意,遽然砸向了眼前画卷。

    飞溅的碎玉划破瓷白的手背,血水顺着指缝滴下,崔时清仿若没有觉察。

    画卷订得牢固,没有因为玉如意的击打而摇坠。

    她伸手没有染血的那只手,拂过玉如意落下的拇指大小的痕迹,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