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动天有意顾而言他，暗示着自己不会回无定山。

    楚子虚嘴角一勾，笑容极浅，悠悠说道：“不给，遗产你赠予我了，就是我的了，哪有要回之理。”

    “他瞄的，你又耍无赖是吧。” 毛动天气冲冲的问道，他暴露猫的本性，伸出爪子，欲挠上楚子虚的脸，手却在楚子虚肩膀处停下。

    毛动天适才发现，楚子虚后背负着一把长剑，剑柄从肩膀后露出，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那把剑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双雄剑。

    “把双雄剑还给我，这把剑是我的遗物，我要带走。” 毛动天收回小猫爪，理直气壮地说道。

    楚子虚眼底深沉莫测，冷冷道：“哼，这剑也是你的“白月光”丹心仙子的遗物吧。”

    毛动天语塞，也不想辩解，心念：“明明是用姻缘红绳硬把下凡的丹心仙子和我牵在一起，现在又是闹何脾气。”

    楚子虚一只手臂搭在胸前，架起另一只臂肘，以手托腮，思虑片刻道：“双雄剑给你倒是也可。不过，你也要带我云游四海，我给你提供盘缠，我也                                                是你的遗物！”

    “不带！你算哪门子遗物。滚开！”

    毛动天瞪圆了眼睛，一双异瞳正视着楚子虚的脸，仿佛回到他临死前那一刻的难以置信与措不及防。

    楚子虚不敢再看，轻合双眸。

    毛动天不理会楚子虚，张望四周，寻找着魔渊的出路。

    一片云遮住了残月，熄灭了魔渊仅有的光源。

    只听一个哽咽的声音，夹杂着无法压住的哭腔：“我想不明白我当时为何非要飞升。自从我飞升后，好多记忆发生混乱，我们相识三千年，我居然连你那七条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我隐约察觉到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亲密的事…可我无法忆起。我猜大抵是天庭太高，我有高重天反应（简称：高反），伤了脑子，造成记忆退化、神级错乱，才会一时过激，酿成大错。”

    未曾想楚子虚这个身形健硕的大男妖，竟哭了出来。

    毛动天捂住自己急速跳动的心口，对于楚子虚失忆这件事，毛动天心知肚明：

    【他们曾经是一对妖精夫夫，可称得上竹马配竹马、两小无猜、情投意合、相亲相爱。

    楚子虚用了投机取巧之法，偷食了灵山的灯油，修为大增，水灵灵的提前飞升了。

    毛动天得知自己无法飞升，苦于仙妖殊途，不想成为楚子虚的负累。

    于是，毛动天自作主张，迫不得已偷偷给楚子虚服食了忘情花，让楚子虚忘了过去的爱恋情愫。

    自从楚子虚吃了忘情花后，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兄弟友情。

    毛动天也很会掩饰，藏起了浓烈的爱意，这一藏就是两千年。】

    这是毛动天做过唯一一件欺骗楚子虚的事。

    毛动天想起这件事，自觉有愧于楚子虚，所以，对楚子虚的怨气也消弭了许多。

    听着楚子虚的抽搐声，毛动天正琢磨忘情花会不会有其他副作用，真的给楚子虚造成神经错乱了。

    猝尔被一个颤抖的声音打断：“但我清楚的记得，我们义结金兰之时，我们向天地承诺过，你与我，生死不离。你变成鬼了，也不能违背誓言。”

    魔渊寂静极了，连风声都荡然无存，这个无声无息的重天里，偶尔有几声心跳。

    毛动天思前想后，觉得自己确实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回无定山的老家，当个鬼修也不错。

    只是他对楚子虚亲手将自己误杀一事，仍无法释怀。

    毛动天认为，一旦接受了这个“仇人”馈赠的宅子，等于毛动天原谅了楚子虚。故而，毛动天磨不开脸，也张不开嘴。

    楚子虚此时此刻，也很想很想说一句：“小猫，我们回家吧。”话在嘴边，怕被拒绝，一直踟蹰不前。

    在一片黑暗死寂中，一魔一鬼无法看清对方，各自于心有愧，又各自心怀芥蒂，他们默默地站着，气氛一度冷却，仿佛空气中突然凝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雪。

    片刻功夫却显得极为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