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意难纾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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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朝季母屈了屈膝,这才离开。
一路上,顾氏沉默不语,元嘉也没有再说话的兴致,两人就这样彼此无言。直至要分别时,顾氏才骤然醒神,“许久未去过你的居胥阁了,嘉儿若不嫌嫂嫂叨扰,我便再厚着脸皮讨口水喝。”
“嫂嫂何时与我这般客气了?我巴不得嫂嫂日日来我的院子做客呢!”
元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抵是担心她假装释怀,故意在父母和兄长面前强撑无事,这才借了喝水的由头,想要再纾解一二。
元嘉一面进屋,一面打发着盼春几个离开,“我同嫂嫂许久未说过体己话了,你们都先下去罢。”
盼春指挥着其他人离开,自己则留下来道:“之前便传话回来让他们备好了热茶,娘子与少夫人可用些。”又朝两人一福身,“奴婢就在门外守着,娘子与少夫人若有吩咐,唤奴婢一声便是。”
说罢,便与顾氏身边的人一起离了里屋,又细心将门扉掩上。
“方才你哥哥和公爹他们都在场,我实在不好多问,”顾氏拉着元嘉往侧榻上一坐,“嘉儿,你当真想好了么……眼下就你我两个,若有什么不忿不满,你只管发泄出来,千万不要闷在心里,没的害了自己的身子。”
她本就是元嘉的表姊,情谊非比寻常,如今又嫁给季元泓做了元嘉的嫂嫂,自然是盼着元嘉什么都好,什么也都顺顺当当的……可偏偏,得了个不知好坏的婚事。
元嘉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笑着将手搭在顾氏的手背之上,温声道:“想好了,真的想好了,不求恩爱情浓,但求相互敬重。说来也是天家的恩典,放旁的人家不定有多高兴呢,偏咱们家跟遇到了洪水猛兽似的,所有人躲都得不成样子……明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哪得什么利,又避什么害……”
顾氏偏过头不看元嘉,心中仍是难过。
“嫂嫂,嫂嫂……静则!”
元嘉轻轻唤了一句,见她仍不肯抬头,只好又换了个称呼。
静则,便是顾氏的闺名,自她嫁给季元泓之后,元嘉便甚少再唤此名,只唤顾静则嫂嫂以示礼数。
“没良心的东西,我这是替你难过呢!”
顾静则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盯着元嘉,故作凶狠道。
元嘉失笑,搭在顾静则手背上的手微微收紧,握住后又讨好似的摇了摇。
顾静则感受着手背上的温热触感,忍不住瞪了人一眼,只道:“说罢,我听着呢!”
“……静则,你还记得去叔父家团年的那次么?”
顾静则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头。
“三叔父一家,还有那位老夫人,明明与咱们都彼此厌弃,却在那日到的齐全,从前再多龃龉也生生等到一起吃过午饭才走,更全然不理会咱们的冷淡态度。”
“……我倒是听你哥哥提过,”顾静则垂目回忆,“说是老太爷那边起了心思,大病一场后竟念起他另外两个儿子来。三叔父一家怕失了眼前的许多好处,所以才来咱们这儿讨好,也算是试探。”
“从前废了许多工夫才撇去的关系,闹腾了不知多久……如今倒好,打量着族中老辈们不管不顾,就又想缠上来了。”
元嘉意有所指。
这便是又一桩旧事了。
大周历代以孝治天下,以至于有了“父母在,不分家”的俗习。季家此代三兄弟,季老爷子也尚在人世,却偏偏分家近十年,甚至当年一度将这件事情闹上了朝堂。
原因无他,盖因季老太爷年轻时做下的一桩丑事——宠妾灭妻。先在妻子怀有身孕的时候与辗转重逢、孤身飘零的青梅有了收尾,又赶在妻子临盆之际,将同样怀有身孕的青梅大张旗鼓地接回了府,甚至以商贾间盛行的平妻身份相称。之后又在妻子灰心丧意闭院不出以后,直接命府上众仆从锁了 门,又待青梅以正室主母,最后生生逼得亲生儿子放弃家业,只能随旁系的一位叔父远走边关搏命挣前程,也替自己的母亲挣一条光明活路。
时也命也,季连最后带着一身军功回京,又在宿国公的支持下从光熹帝手里讨到了分家的恩旨,终于将自家母亲接出了困其大半生的季氏老宅。眼看要苦尽甘来,熬了许多年的老夫人却已然油尽灯枯,知道久无音讯的长子平安无恙后,便再没有遗憾地合了眼。
那之后,季连便领着自家胞弟彻底远离了他们这位无德无良的父亲,与季氏宗族的走动也少了许多。偏朝上迂腐文官不少,三不五时地就参季连一本不孝不悌,次数多了,季连也不堪其扰,只能捏着鼻子忍着气,每年往季氏老宅走上一圈,权当是报道点卯,只确定季老太爷还没咽气,旁的一概不管。
三兄弟就这样形同陌路般在上京住着,互不往来,下头的小辈们便也只剩余称呼上的交情,一直到……这一次团年。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