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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下清贫校草后》 

    程霏霏人在卡座里坐着,心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刚刚的剧情犹如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随着酒吧老板的一番圆场而匆匆落幕——毕竟,江羽也并没有做什么惹人不快的事情。大家想,程霏霏可能只是心情不好,随便捡了个人发泄罢了。给那小子碰上了,算他倒霉。

    而且,他明显也是自愿的啊,全程连声推拒也没有。

    在座的没有人往心里去,只有彭响,时不时看向魂不守舍的程霏霏,眉宇间透出几分莫名——像刚才那般盛气凌人地欺负人,在程霏霏身上,可不多见。

    程霏霏紧紧攥住自己的手,手心里包满了细密的汗,指尖一片冰凉。

    她忽然拿起包包,对在座众人露出一个紧绷的笑:“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改天再聚。”

    说完,几乎从座位里弹起来,箭步一般冲向酒吧的后台。

    小姐妹愣愣地指着相反的方向:“可是……出口在那边啊。”

    程霏霏沿着酒吧的走廊一路寻找,拽住每一个擦肩而过的服务生,焦急地询问:“有没有看到刚刚唱歌的那个男孩子?”

    大家皆茫然地摇摇头。

    程霏霏懊恼地松了手,心慌意乱地找出自己的手机,把江羽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电话打过去,却一直无人接听。

    *

    酒吧厕所的隔间里,江羽正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

    他满脸绯红,脖颈上的青筋因为充血而膨胀,胃里似有一只狰狞的手,把五脏六腑都拧成了麻花,再狠狠地逐个捏断。

    薄弱的理智仅够支撑他体面地离开那个卡座。四肢像灌了铅一般僵硬笨拙,每走一步都感觉不到重心。

    直到推开洗手间的门,江羽才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了地砖上。

    接着便是一阵昏天暗地的狂吐。

    江羽觉得,身体里的一切好像都被自己吐了出来,被水流打着旋冲走。只剩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平静而麻木地蜷在这肮脏的角落里。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摸索着拿出来,却连接听的力气也没有。

    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头骨开裂似的疼,眼前天旋地转。

    江羽闭着眼睛靠在墙上,急促地呼吸着,恍惚间,好像又再次回到了那条船上。

    江水打着浪,将船体摇晃得上下起伏。风雨如晦,这颠簸便永不停歇。他被反复抛起又落下,永远都踩不到实处。

    就像他的人生,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去往何处。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沿途的一切,却不得不随波逐浪,漂泊无栖。

    手机停歇了一会,接着又重新震动起来。

    江羽睁开眼,努力伸手去够,眼前骤然一黑,人直接晕了过去。

    *

    程霏霏一脚踢开男厕所的门。

    正在放水的大哥吓了一跳,反应慢了半拍,才手忙脚乱地去拉裤链。

    程霏霏旁若无人地走进去,推开每一扇隔间查看,终于在最靠里的一间发现了倒地不起的江羽。

    江羽满脸都是汗,半缩在角落里,双眼紧闭,仿佛死了一般。

    程霏霏的心狠狠一拧,几乎当场落泪。

    她扑上去,把江羽搂进怀里,声音哆嗦着:“你醒醒,别吓我,快醒醒啊!”

    她的喊叫声过于响,摇晃的幅度也过于大,江羽被她吵得,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

    他模模糊糊地说:“霏霏……”

    程霏霏这才松了一口气:“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江羽醉得很沉,眼神毫无焦距。他半阖着双眸,靠在她的肩膀上,口中呢喃着什么,听不清楚。

    程霏霏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

    耳边有流水的声音,鼻端充斥着河泥的腥气,江羽睁开眼,头顶上是一片无垠的天空,已经被橘红色的夕阳染透。

    东方隐隐升起一轮透明的残月,鸟群啾鸣着飞回巢穴,夜幕即将降临。

    天地间仿佛只剩他一个人,犹如一只迷路的候鸟,被族群遗忘在了空旷的四野,找不到归路。

    江羽跪在船舱里,扶着老旧的船帮,望向宽茫的江面。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这个世界有太多猜不透的谜题。

    比如,他种在后院的种子为什么总不发芽;孤儿院的老师怎么老对着他叹气;以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过生日,让他也吃一回又大又圆的荷包蛋。

    江羽泄气地扒在船帮上,瘦小的身体里没什么力气,他觉得很饿。

    木船飘飘摇摇,载着他越漂越远。

    朦胧中,江羽听到河边的树林里传来丝丝缕缕的声响,那声音很美妙,轻柔婉转,像春日里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