绩考核！

    被派到破庙那边的都是在官府混得不好的那一批人，不少是从孟府那边调过来的，都什么时候了，还要重兵把手一座空府，丁典义管不了那么多，止住瘟疫最重要。

    守在破庙周围的官兵一肚子怨气，都怪这群外来的流民，可别把他们的性命也搭进去了。

    所以一个听着声音都觉得美丽的女人送了银子，只想进去看看时，官兵们又开心又惋惜又为难。

    开心的是她给的的确不少，惋惜的是这么一个美人进去别被传染死了，为难的是万一她进去再出来，把外面的人传染了怎么办。

    不管了！他们天天守在这儿都还没死呢，要死一起死，银子可是现成的。

    来破庙前，晋琬灵让魏楠惊自己也准备面纱以防万一，但他很自信地表示，瘟疫而已，逢雨阁又不是没法子治。

    破庙中的百姓并非魏楠惊想象中那般病怏怏的，他们大部分人看起来跟常人无异，传来几声咳嗽，来自奄奄一息的小孩。

    晋琬灵蹲下，她身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她将手搭在小孩脉搏处，小孩的小脸咳得发红，她的娘坐在地上哭泣。

    “你是知府大人派来给孩子看病的吗？”女人眼中泛起几分希望。

    晋琬灵认真地把脉，魏楠惊对女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晋琬灵又去看了好几个孩子，一一把过脉。

    出了破庙，晋琬灵                                                道：“是中毒。”

    她也不是什么神医，连她都能诊断出中毒，可见下毒的人之狂妄，根本没把这些流民放在眼里。

    魏楠惊：“还能救吗？”

    晋琬灵摇头：“晚了。”

    今日的第一顿粥被小车运来，晋琬灵远远凝视着粥车，魏楠惊上前拦住郁家下人。

    “这位小哥，我们途径此地，实在口渴，能否买碗粥喝？”魏楠惊拿出一两碎银。

    推车的两人对视一眼，从大锅粥中舀了一碗：“赶紧的啊。”

    魏楠惊却指着旁边的小锅：“我想喝这里面的。”

    推车的不耐烦地将粥倒回去，又从小锅里舀：“事儿真多。”

    魏楠惊喝了一口，待推车的走远，袖子掩着吐了出来。

    晋琬灵赶过来：“毒下在粥里。”

    魏楠惊点头，随即捂住胸口，很难受的样子。

    魏楠惊会制毒，自然也能品得出毒，但不代表他不会被毒死。

    纵使是养的一只小狗被毒了，她也该担忧，晋琬灵扶着虚弱的魏楠惊：“撑住，我带你去医馆。”

    魏楠惊的眉眼舒展开，温言道：“好像......不那么要紧。”

    晋琬灵盯了他一会，冷漠地松开手：“毒死你算了。”

    她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却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

    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以前。

    逃亡的路上，三叔父终于撑不住，从山坡上滚了下去，年幼的晋琬灵吓得一边哭一边去追翻滚的三叔父。

    三叔父撞到一颗大松树上，晋琬灵趴在他身边，焦急地呼唤：“三叔父，三叔父，你睁开眼睛啊，你别吓我。”

    他三叔父是整个孟家唯一会开玩笑逗她的，晋琬灵在心中祈祷着这一次三叔父也是在逗她。

    半晌，三叔父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说：“承玉，三叔父太痛了，你最后答应三叔父一件事，好不好？”

    晋琬灵使劲摇着头，她听懂了三叔父话中的诀别之意：“不好！什么都不好！”

    三叔父痛得身子都在颤抖，他拔出腰间的匕首，这把匕首杀过很多人，现在它要送走自己了。

    “拿住它。”三叔父将匕首交到晋琬灵手中，晋琬灵恐惧地被三叔父强行塞过匕首。

    那是一种叫虫散的毒药，服用者七窍流血，流出的血会吸引周围的虫子，啃食逝者的身躯。

    “把匕首刺进我的心脏，割下我的头颅，你才有重新回到孟家的机会。”

    “快啊承玉！”

    三叔父握着她的手，对准心脏的位置，晋琬灵颤颤巍巍地不敢下手。

    三叔父额头青筋暴起，乞求着她：“承玉，我太痛了。”

    乱葬岗，黑压压的天。

    道士将小孩的尸体一具一具拖到驴车上，他的脚从死人身上踩过去，毫无惧色。

    死可怕，但死人不可怕。

    一只手凉悠悠地按在他的肩头，下一秒，他的嘴被捂住，他拖死人的时候拖着别人的脚。

    现在他的头被人拖着，调了个转。

    比死人更可怕的，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