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佛......呵，呵呵。

    晋琬灵笑起来，那张清丽的脸竟然因为笑容变得有些妖冶，她笑得越来越刻薄，她真后悔没在他恢复记忆之前杀了他。

    最后她像投降了似的，朝他微微躬身：“我留在这里赎罪，为我们的从前赎罪。”

    魏楠惊双手握紧，愤怒冲破伪装的凉薄，落在女子的发梢，侧脸，再到她的眼睛。

    她说着示弱的话，低垂的睫毛挡住眼睛，溢出美眸中的歉意。

    要不是魏楠惊认识晋琬灵太久，真要被她这副模样骗了。

    她哪里是会诚心悔过的人？

    秋风吹起一地落叶，魏楠惊的衣袍隐匿于大门外。晋琬灵抬头看向天空，秋日的天空倒是格外澄澈干净，腌臜事掉了一地。

    尼姑也会看人下菜，最初见晋琬灵身边还跟了个婢女，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即便是遁入空门，也能带来好处。

    谁知她是个被大官抛弃的，那位大官除了下令不许晋琬灵出尼姑庵，也没送来过什么东西打点，像是刻意冷落这边。

    来这座尼姑庵的香客本就少，还要养个女人，尼姑们顿时心生不满。

    出家人慈悲为怀，也不能打她泄愤。但谁也不愿意白养个人，尼姑们商量后一致决定，为晋琬灵的修行增加一项实地活动，派她去林子里砍柴，打水。

    尼姑庵在山上，整片山都是尼姑庵的，因此只要不出山，也不算出尼姑庵。

    晋琬灵卷起袖子，背着背篓，提着斧头走进山林。她快步走了一段，                                                再突然停下，转身向后看，背后空无一人。

    不对，她方才分明听到了别的脚步声。

    前面是山崖，她又走到边缘，欲图跳下去，脚还没迈出去，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锦鱼：“夫人！”

    晋琬灵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不该救我的，我作孽太多，如今只求一死，你，你不如让我死得痛快些！”

    锦鱼死死拉住她的手，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晋琬灵哽咽道：“我从前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唯有以死谢罪，你要是惦念着点你服侍过我一场，就不要拦我。”

    锦鱼摇头，将她从边缘拉走：“夫人不是这样的人。”

    晋琬灵坚定道：“在别人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锦鱼：“那是少主误会了您，至少您从没做过伤害锦鱼的事，锦鱼不能看着您死。”

    晋琬灵：“可你看看，我如今这般活着，还不如死呢。”

    锦鱼：“我知道夫人一定有办法，这一次我愿意帮夫人。”

    晋琬灵的眼睛一亮：“当真？”

    ·

    颜景瑞一直不明白，他和姐姐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很好，一切却在姐姐被迫入宫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姐姐，颜收奉，大魏奇女子，不爱胭脂水粉，不爱金银玉石，也不爱舞刀弄枪。

    她唯一的真爱是做饭。

    在大魏蒸蒸日上的颜家就没出过这么古怪的族人，偏偏颜收奉在做饭一道上，极有天赋，看过的食谱一学就会，连御厨也比不了。

    后来她就被征召入宫，为陛下做饭去了，至少爹娘是这样告诉颜景瑞的。

    那时候颜景瑞年纪还小，还没有掺和到大魏后宫前朝那一堆乱事之中。

    他乖乖学习书上的道理，骑射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爹娘说了，只要表现的好，过节的时候可以带他进宫看望姐姐。

    可是他发现，姐姐对家里人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仿佛全家都欠了她一条命。

    颜景瑞很不理解，但姐姐的疏离冷淡也让年少得意的颜景瑞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慢慢的，似乎只有宫里举办宴会时，颜家人才能见上贵妃一面。

    有时候颜景瑞会趁着这种机会偷瞄颜贵妃，宫里的娘娘，尤其是得宠的娘娘，自带一股贵气和福气，那是金钱堆出来的美貌，可颜贵妃偶尔会在热闹的宴席中露出疲惫，大部分时间显得刻薄。

    颜景瑞背井离乡来到齐国，是实打实的叛国贼，令祖上蒙羞，不过他不在乎，他从小熟读圣贤书，却早就将礼义廉耻踩在脚下。

    那日他受皇帝的命令追随魏楠惊到城郊，看到他和晋琬灵的对峙。

    那女人他在魏国也见过，她在魏国时就是这副臭脾气，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可他似乎在那张美丽的面孔上看到了几分熟悉的神情，那样刻薄的神情配上一张漂亮的脸，和颜收奉是有几分像的。

    晋琬灵叫人喊他来尼姑庵，用的是颜收奉的由头。

    贵妃姐弟不合之事大魏人尽皆知，但只有贵妃身边的人知道缘由。

    晋琬灵恰巧也知道，她要用颜景瑞的心结，为她自己换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