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一年夏(10)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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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喜宴,厨娘在灶下做菜,这两个多月来她家的灶房还从来没派上过用场。

    灶膛里柴火劈啪作响,火烧得正旺,陶灶上左边那个火眼放了木甑,右边是铁锅。铁锅里正咕噜咕噜烧着沸水,木甑上盖了盖子,上面白汽氤氲,甑锅里散发出混着淡淡酒气的肉香。

    显然,她闻见的香味就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傅媖没留神她已在门边看了好久,正专心致志地清洗盆里的荷叶,先舀一瓢水泼下去,然后再用指腹顺着叶脉一点点揉过去,确保每一处都干净。

    等荷叶都洗过一遍,傅媖挨个丢进那口铁锅里,拿双筷子,正面烫一下,反面烫一下,再捞出来备用。

    焯过水的荷叶被放进白瓷盘里,色泽已转为深碧。

    外头雨声不知不觉又响了些,房檐遮不住斜落下来的雨水,沈清蘅便迈步跨进门来,站到她身后。

    傅媖她抓起一把先前清洗泡好的白米,放到荷叶上,然后再填一些先前切好的鸡丁,米粒饮饱了水,个个舒展开,白胖晶莹,煞是好看。

    沈清蘅只见她一双手灵活地左翻右折,最后再转个面来,一个四四方方的荷叶饭包就已经做好,摆进旁边另一个空闲的木甑里。

    等甑锅摆满,再加笼屉,沈清蘅在一旁默默数着,发现她做了足有二三十个。

    她想了想,走上前问:“嫂嫂可是要把这锅里的水泼了,放木甑上去蒸饭?”

    傅媖这才回过身,看见她。

    少女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不那么清晰,但她身上藕粉色的罗裙却很好地成为身后雨幕里的一抹亮色。

    见傅媖点头,她笑着上前把铁锅从灶上端下来,倒走里头用过的水,又将木甑抱过来,学旁边那只,放到灶上,盖上木盖。

    有她接替,傅媖便腾出手来,转身去掀开先前那口木甑上的盖子。

    清香扑鼻而来,沈清蘅不由翘高了脚凑上前去瞧。

    甑锅里                                                躺着只葵花白盘,里头是整盘切成块状、色泽嫩黄的鸡肉。

    她不自觉吞咽了下口水。

    刚蒸好的鸡肉还冒着腾腾热气,就连白盘都滚烫灼人。傅媖便拿了块笼布,隔着那层烫人的温度小心翼翼地将白盘端出来放到灶边,然后拿指腹在耳后贴了贴,慢慢等温度降下来。

    傅媖拿过竹箅,才要盖上,余光瞥见身侧小姑娘眼巴巴的目光,轻笑了笑,取出双干净的竹筷,夹起一块轻轻扇了扇,递到她嘴边。

    沈清蘅惊诧地抬眸,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忍住张开口。

    刚蒸好的鸡肉外皮不再滚烫,里头的嫩肉却依旧灼人,一口咬下去连牙齿都微微发颤。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嚼咽起来。但嚼了没两下就发现,这鸡肉已蒸得十分软烂,微微一抿就能脱骨,略略咀嚼几下就已在口中化开来,只剩鲜嫩的肉香和清甜的黄酒香混杂在一处,仍在舌尖停留。

    一口鸡肉嚼完,她还忍不住轻轻咂摸了下味道。

    兄长从前一年的俸禄并不多,平均每月也就二十几两银子。

    可东京价贵,无论什么东西都要贵上其他地方数倍,加上还要赁宅院,剩下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吃穿用度太好。

    也就只有偶逢节庆时,才会铺张些。

    家里的厨娘做饭又很是一般,像这样水准的菜,她已许久没有吃到了。

    沈清蘅再抬起眼时,看向傅媖的目光变得亮晶晶的。

    阿娘说她小时候就总念叨着能不能让媖媖阿姐嫁到她家来,虽说那已是她五六岁时的儿戏话了,可如今看来,果然她那时就颇有先见之明。

    *

    等饭熟的时候,傅媖又从米斛里倒出一簸箕绿豆,放入木盆里淘洗干净,然后又舀出些井水添进去,放在里头浸着。

    沈清蘅不解:“嫂嫂,这又是做什么?”

    傅媖站起身,在围布上抹了抹手,擦掉手上的水渍:“浸一浸,回头给你们做成雪泡豆儿水来消暑。镇上可有货郎或者铺子卖冰么?”

    正儿八经的雪泡豆儿水要用冰。

    沈清蘅摇头:“有,但寻常难遇着。镇上虽有凌人,有冰窖,但量少价贵,大多数人都买不起。”

    傅媖点点头:“那便罢了。回头放到井水里镇着也是一样的。”

    先前雨暂停了阵,她听见外头叫卖各色花儿的货郎,就出去买了些荷叶回来。

    那时她便瞧见巷口有一口水井,像是这一整条巷里的人家都要去那儿打水,共用这一口井。

    但也无妨,荷叶包饭她做了许多,到时做好给每家都送去两三只,再提一提要用井的事,就简单了,顺便也能去认个脸熟。

    *

    等灶房里开始飘散起清新荷叶香气和浓浓的米香,傅媖把笼屉一层层地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