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一路打听，额头上摔出一块擦伤的杨修，终于摸到了盼娣的家。m.lanyuezdh.cc

    情况远比杨修所知晓的更为复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口悬挂着的两盏白色灯笼。

    推开木制边框的铁皮门，便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水盆旁，卖力地搓洗着衣服。

    正是一日未见的岩盼娣。

    杨修缓缓靠近，便听到她边洗衣服边轻声背诵着：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盼娣！” 杨修沉声喊道。

    那个小小的身影转过身来，眼中没有惊喜，反倒满是惊慌失措。

    她起身擦了擦手，先是如做贼一般瞧了瞧空荡荡的院子，紧接着迈开步子，一把推在杨修身上，就往门外驱赶。

    杨修以为她想悄悄跟自己走，便顺势跟着往外走。

    到了门外，杨修迫不及待地说：

    “盼娣，快，跟我走！”

    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板着脸，退后了两步。

    她说：“杨老师，你快走吧，要是被他看见，会拿酒瓶敲你脑壳！”

    杨修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这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他有些急切。

    “盼娣，你不用担心其他，老师答应你，会供你读到大学，你不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不是不甘心吗？”

    盼娣却再次退后两步，“砰” 地将门关上，用后背抵住门。

    在门外的杨修只听到她说：

    “杨老师，你是我什么人？我用得着你来多管闲事？我自己都已经认命了！”

    “我是山里娃，就像山猫一样，注定了山里生山里死，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

    “老师，快走吧，以前的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

    紧接着杨修又听到一个明显是醉酒男人的叫嚷声：

    “盼娣，你在跟哪个说话？”

    盼娣也用不弱于男人的嗓门嚷回去：

    “老汉儿，莫发火，个人喝你的酒算了！”

    门外的杨修此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走到围墙缺口那里大喊一声：

    “盼娣他爹，我是学校的老师，咱们谈谈！”

    声音刚落，就听到 “哐当” 一声，屋门被推开，走出来一个拿着空酒瓶晃晃悠悠的人影。

    男人头发花白，赤裸着被晒得黝黑的上半身，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盼娣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晃晃荡荡地走向杨老师，隔着土墙缺口与杨老师对视，就在杨老师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绿色的酒瓶干脆利落地砸在了杨老师的脑门上。

    “砰！”

    “杨老师！”

    盼娣慌忙就要开门出去，却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臂。

    她眼睁睁看着杨修晃了晃，消失在土墙背后。

    “还想跑？你那个不争气的妈死了，你要照顾你刚出生的弟弟！” 男人威胁道。

    说罢，就将岩盼娣拖拽到柴房，锁上了门。

    “不听话，就先饿你两天，看你学不学乖！” 男人怒气冲冲地又回堂屋喝酒去了。

    被砸中的杨修躺在地面上，呆呆望着天空。

    只一个恍惚。

    昼去夜临，那浩渺苍穹中的星辰，在不断转动、挪移，演绎着宇宙的沧桑变迁。

    杨修回过神来，摸了摸，额头的血已经不再流淌。

    他重新走到缺口处，一个臂撑就翻了进去。

    杨修一眼就看到那个挂着大锁的柴房，扭头走进了堂屋。

    屋内，男人瘫在沙发上酣睡，卧室里床上放着一个襁褓。

    他走近看了一眼，差点把魂吓出来，这里面哪里有什么婴儿，分明是一个圆脸盘子、长睫毛的塑料娃娃！

    在夜色中，这娃娃就像是在笑。

    杨修的视线借着月光仔细搜寻，终于在茶几旁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串钥匙。

    他轻轻将钥匙握在手心，走出堂屋后杨修瞥见门鼻上挂着的一把锁，顺手就帮男人把门锁上了。

    杨修走到柴房门口，用钥匙打开门，一小只身影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

    “盼娣，醒醒！” 杨修轻轻将她晃醒。

    “杨老师！” 醒来的盼娣低呼一声，扑到他的怀里。

    回学校的路上，身后的盼娣攥着杨修的衣角，第一次向杨修介绍起她的家。

    她的妈妈是个疯子，听说是十五年前被人从大城市拐来卖给男人的，平日里就被拴上铁链锁在柴房。

    男人一直想要个儿子，男人带村里的兽医给女人检查，得知这一胎很有可能是个男娃。

    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