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城际高速，进入市区范围后，周芮扬才发现夜间的天气并不好。既无朗月，也无繁星，阴沉沉的乌云填满了整片天空，看起来像是在酝酿一场骤雨。气压一低，就连呼吸也不大顺畅，好像戴了一副口罩，愈发粘腻闷热。

    开到距离目的地还有几公里的路段时，还碰上了路面临时抢修。工作人员挥舞着手里闪光的路障灯，示意她的车掉头回去。平台自带的导航似乎智能性差了点儿，还指示司机继续往前直开。

    “你刚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我带客人绕到其他地方接了人，所以没有走这条路，还不知道这边封了，不好意思。”

    “好吧，没事。”

    周芮扬悻悻地退出了路口，另外绕路。

    周边本是繁华的商业街区，但大多店铺都打烊了，连个过往的行人都没有，马路上静悄悄的，比白天冷清不少。不一会儿，她就根据导航的路线，拐进了一条对车体来说略显逼仄的小路。

    路面从普通的水泥路面变成了碎石子路，车轮碾过，发出沙沙的响声。林荫小道两侧树影摇曳，随风而动，自带纳凉特效。哪儿看起来都一样乌漆麻黑，也分不清什么东西南北。

    “是这条路吗？我没走错吧？”周芮扬的声音被一片阒静衬托得带了一点儿空灵的效果。如果不是自己在开车，她恐怕会怀疑下一步就要遭遇不测了。

    “我不是百分百确定，但都是跟着导航走的，应该没错。”男生回答得很淡定。

    “你把地址输进去，再用我的导航查一下吧。”周芮扬不太看好他的莫名安心。

    “前面那边有亮光了。”男生朝前方指了指。

    周芮扬紧张地缩了缩肩膀，眯着眼向小路的尽头望去，的确有一个越来越近的光源。

    穿林而过后，一连排灯火通明的红顶白墙小洋楼赫然出现在眼前，两旁挂着指示标牌的路灯比外面大路上的公共设施更显精致，应该是进入私人地界了。

    “到了，就是这儿，谢谢。”

    “不客气，”周芮扬松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这附近还有这么一片闹中取静的地方。”

    原以为自己对这片商圈了如指掌，没想到还是存在盲区，最后一小段更是吓到了自己。

    “耽误您时间了，辛苦了。”

    “没，都是顺路。”

    “您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在这附近吗？”

    “其实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那儿。”

    周芮扬只是设了一个临时目的地，本来打算路上慢慢想想，结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也没顾得上细想。

    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她循声抬头，见二楼伸出来的露台处影影绰绰地有几个身着礼服的人在谈笑风生，看着像是在办什么酒会。

    “你们这儿开到几点？”她有点儿好奇。

    “一般是夜里十二点，今天有主题活动，稍微晚一些，两点左右结束。”

    周芮扬扫了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已经一点多了。她突发奇想，问道：“这个点儿应该有空位了吧？”

    “啊？”男生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抱歉，今晚是包场活动，没有公开开放。”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周芮扬说着把外套一角掀开来，漏出了睡裙的裙摆，“你们这儿不办睡衣派对吧。”

    男生有点儿害羞地笑了，“如果是客人提出的要求并且没有违反我们流程上的规定，也不是不可以。”

    “你刚刚说，想来的时候随时和你联系，你最快预约到几天之后的？那个什么内部通道没什么条件限制吧？”

    “没有限制，不过这个加塞权我每个月只能用两次，得尽快。您想预约哪天的？我帮您看看。”男生当即就拿起了手机。

    “别，别急，我就是先了解一下大致的流程，你让我回去再看看哈。”

    “哦哦，不好意思，那您有需要的时候再和我说。天好像快下雨了，您有伞吗？”

    “没带。”

    “需要给您拿一把放在车上备用吗？”

    “不用，我一会儿就把敞篷给关上，淋不到。”

    “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让我能在下雨前赶回来。我之前等了好久都没叫到车，还担心要淋雨呢。”

    正说着，周芮扬就见到小洋楼里走出来另外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生，径直朝车子这边走来。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对方先是屈身向周芮扬鞠了一躬，随后就对搭车的男生说：“领班找你，有客人要走。”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外面的男生说完就退了几步，在一旁等着。

    “你先赶紧去吧，付款不急。”周芮扬说。

    “谢谢。”

    男生下车后，立即就和同事一路小跑进了楼里。

    风势渐强，凝滞的厚厚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