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同样的衣衫穿在姒洛身上落落大方,穿在她身上却似偷穿了旁人的衣物般,偏还不自知,手里的帕子上扬下落,一副狐假虎威模样。

    目光交汇,那婢女似倏忽看出些不同寻常,眼里横过一抹讶异,很快低下头,眼睛不老实地左右飞瞟片刻,扁扁嘴,不情不愿道:“奴婢见过褒夫人。”

    “你方才唤它何名?”

    姒云一边给小犬顺毛,一边淡淡看向来人。

    她一心想着离开,本不欲与宫中人过多纠缠,可“云奴”二字,任谁听了,怕都会联想到近日里风头正盛的“云”夫人。

    若是脏水泼到她脸上还不闻不问,她离开后,褒宫中人要如何自处?

    素来春风和畅的桃花眼中倏忽风雨欲来,四目交汇,侍婢浑身一颤。

    “回夫人的话,这是我家夫人刚养了几日的爱宠,名唤,”她轻咽下一口唾沫,交叠在身前的手攥紧又松开,还没开口,脸色已褪下三分,“云奴。”

    “云奴?”姒云眯起双眼,若有所思。

    西周朝的灭亡和北方猃狁族大有干系。因猃狁族以犬为尊,周人称他们为犬戎,并且因此视“犬”为低贱之物。

    晋国夫人自诩身份高贵,怎会在宫中养条狗?

    若是真欢喜,怕也不会赐名“奴”字。

    她被晋为夫人之时,宫中多出一条以“云奴”为名的犬,其间恶意不言自明。

    “谁人赐名?”她淡淡开口。

    阿沛偷瞄她一眼,很快又低下目光,小声道:“因它通体雪白若云团,大王赐姓云,夫人赐名奴,合之为’云奴’。”她微微一顿,倏地仰起头,梗着脖子道,“大王亦知此事。”

    姒云动作一顿。

    大王亦知此事?阿沛如此强调,似乎更能证明晋宫对她的在意与恶意并非空穴来风。

    “呜汪!”

    怀中幼犬觉察出她的情绪变化,似忽觉无趣,一脚踹在她手背上,支吾一声飞蹿了出去。

    “夫人!”阿洛神色骤变,立时上前查看她的伤。

    “不妨事。”姒云摆摆手,“只是个印子,没有受伤。”她敛目看向阿沛,淡淡道,“畜生不知尊卑,却通人心与好恶,我对它没有恶意,它又怎会伤我?”

    阿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目光不自觉追向云奴离去的方向,脚下却不敢动弹。

    “夫人,”眼见那小犬越跑越远,阿沛如坐针毡,福身道,“夫人大人有大量,云奴虽养在晋宫,却也是大王的心头好。若是跑没了影,奴婢怕是担待不起。”

    “左右都还在宫中,如何会跑没了影?”姒洛眼里噙了怒意,回她道,“夫人一没有驱逐二没有打骂,你莫要血口喷人!”

    “若是在宫中自然无妨,奴婢只怕它逃出宫去!”

    阿沛急得眼眶泛红,连珠放炮道:“阿洛你进宫不久,怕是还不知道,西边召和门边上有个小洞,本是太姜为她的爱宠宵飞练而设,如今虽已弃之不用……”

    “那洞多大,云奴能通过?”静默许久的姒云倏忽抬头。

    阿沛一怔,以为她不信,看了看左右,拽住庄州道:“此事知道的人虽不多,庄大哥,你可听过过此事?”

    “的确。”庄州连忙上前,拱手道,“回夫人的话,阿沛姑娘一说属下才想起来,召和门边的确有个洞,属下幼时还爬过。”

    “噢?”姒云不动声色,“你爬过?彼时你几岁?”

    “约莫七八岁。”庄州细细解释,“属下的父亲亦是宫中侍卫,是以……”

    姒云摆摆手:“可还记得那洞在何处?”

    庄州一顿,下意识抬起头,又在视线相触的瞬间陡然收回,颔首道:“召和门往北二十步,柳木为屏,贺兰山石作挡,只是已多年无人打理,不知现下是何模样。”

    姒云眼里映着昭昭春色,笑意一闪而过。

    少了一个莲花池,多出一个洞,莫不是俗语所说,天无绝人之路?

    “这洞,平日里可有人看守?”姒云若有所思,“若是有人看守,也不怕云奴逃出去。”

    庄州摇摇头,笑道:“夫人说笑,那石洞偏狭的很,加上知者甚少,何需人看守?”

    姒云眼里笑意更甚:“原来如此。”

    “夫人,那云奴?”阿沛不知她因何发笑,和庄州面面相觑许久,才壮着胆子开口。

    姒云黛眉微挑:“杵着作甚?还不去追?”

    阿沛庄州:“……诺!”